
云
天空上飄逸的歡迎儀仗隊
山青則水碧,天高則云淡——這話一點不假。9月27日,我們是在臨近樺甸的路上開始感覺到它的清澈。
車窗外,淡藍的高空中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特別飄逸,它們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萬千生靈,把我們車里慵懶的下午氛圍打破。男男女女的攝影人貼著車窗,饒有興致地喊起來:
“這邊的天真藍”!
“那朵云彩像戴公主帽的天使”!
“看那,澄清的三道白云,比飛機拉成的白線更直更長”!
“太奇妙了,這么多云彩走得好快,像歡迎我們的儀仗隊!”
我們誰都不是看云彩還大驚小怪的孩子,集體望云,是因為早年那種鄉間的清澈藍天,幾近在城市現代化帶來的污染中集體失憶了。此刻,我們感覺,我們有可能真的是在接近一片還可以集體找回清澈記憶的家園。
云下,總是有一排排紅旗夾道,讓我們的車身驕傲起來,甚至有人喊:“這是在迎接奧運會吧!”
當晚,與我交談的樺甸作家張仲彥一聽,笑了。他說:“那是林區的標志呀,是防火旗。春秋兩季一年一度,在3月15日到6月15日,9月15日到11月30日,插旗警示“森林重地,注意防火”。紅旗飄飄,這也算是樺甸用藍天、白云、紅旗迎接遠道客人的一景吧——防火旗無形中告訴,我們已經走進了森林地帶。
后來,我們在每一天向攝影創作基地進發的早晨,進一步認識到山里的云有多美、山里人家的一幅“水墨圖”有多美。
集體感受(旅游縱覽攝影大軍1號車全體):山里人家的水墨畫是隨著秋天凌晨4點的霧氣、5點的炊煙、6點的初陽顯身,幻化無窮,又在一瞬間消失的。它就像大自然的魔幻術,只給辛勤的攝影人露一手。
最佳的攝影方式推介: 凌晨4點上路以后,在車里要箭在弦上、彈上膛中,即把攝影家什抱在懷中,看到晨炊裊裊、遠處云蒸霞蔚,大家一齊朝著司機喊“停!”然后先站在車口處端起照相機,這個高度往往比馬路上的任何一點都恰到好處,但你千萬請司機滅火,以防車身抖動聚像不穩。此番,很多攝影佳作都是這樣產生的。
山
總是能馱起秋收重量和喜悅的大力士

肇大雞、肇大雞,
金雞啼鳴紅日升
28日,我們朝著肇大雞山的方向出發。
肇大雞山是2003年秋季成為“國家級森林公園”的。它相距市區北部45公里,主峰海拔1257米,連峰二雞山、三雞山分別達1145米、1027米,三雞昂首并立,氣勢壯觀。
南樓山、雞公嶺、紅葉谷是公園內的三大自然景區。自然,我們第一天的攝影腳步朝向了那里。那里比肇大雞還高的樺甸第一峰南樓山,是旅游縱覽攝影俱樂部的攝影基地之一。
“肇大雞”名字的由來不是出于野史,而是有文史資料記載。
清乾隆四十二年,即公元1777年,乾隆帝東巡取道吉林,八月十五住在山下老營盤,總有雞鳴,怕打擾皇帝休閑,隨從想去罩住打鳴的大公雞,偏偏乾隆爺睡夢里就出現了金雞打鳴紅日升的場面,醒來借用“罩”字的諧音,連連說“大雞打鳴是好兆頭,此山就叫肇大雞山吧!”
御賜的肇大雞山果然是塊風水寶地,到現在還有黑熊、梅花鹿、野豬、狍子自由自在地生活著,地下藏金,樹上飛丹。每年秋霜一點,紅葉煞是妖嬈。區域內的朝、滿等民族,用保留下來的各自傳統歌舞、服飾迎接燦爛的季節,給了山林間最生動的攝影小品素材。
個人感受(樺甸市人大干部、本次攝影1號車導游駱學玖):樺甸的山水之名印證著這里是滿族文化的發祥地。牡丹砬子是滿語“江灣”的意思;輝發河古稱回跋河,一意是滿語“藍青色的河”,一意是古穢跋今“發”的人居地之河;麻達山的“麻達”是滿族語“迷倒”之意;加級河的“加級”是滿語“史級蓋”的音譯,“史級蓋”即“小白魚”。我們的腳印,踩在先人的腳印上,聽說來到的攝影師中還有有滿族皇家血統的“格格”,他們舉起的相機中該有很多溫暖的文化尋根情懷。
最沒旅游痕跡的遠足地推薦(在山上采蘑的“土著”山民楊海超):碼景區盡頭這兒往上走,那大砬子海大了,還能采著冬蘑、圓蘑、猴頭。再往上走,那大石砬子一瞅老高,在大砬子縫上長的佛手、草球老漂亮了。翻過一條崗子去,就是北大湖滑雪場。
南樓山、南樓山,
長白余脈最高峰
南樓山位于肇大雞山以東,總面積有4112公頃。
這里是我們聚焦樺甸的第一個目擊地。由于今年霜來晚,迎接我們鏡頭的并非絢麗樹葉,而是走到哪里都有溪流相伴的水姿水韻。
甜絲絲的草味,響沙沙的落葉,隨林間溪流揮發,更為芳香更為動聽,使我們的嗅覺和聽覺都帶上了水的靈性。于是,我們就抓攝樹在水中的倒影、草在水中的倒影、花在水中的倒影。
個人感受(河北衡水記者站畫家、攝影人張韞韜):這地方很有情調,置身其間,與市井的繁雜、浮躁完全地脫離了,落葉秋風,小橋流水人家,藍天白云,楓紅樺白,是一幅油畫,是一章秋辭,適合有情人涉足,因為它比各種豪華場所更有人情味兒。

最有情調的景致推薦:鳳尾瀑是精華景點,單體落差17米,瀑寬24米,100分貝的落水聲壓住一切聲音,你在10米的距離里聽不到對方的喊叫聲。水流沿60度的石壁而下,沖到谷底的水花在清翠的巖石上四散飛濺。這里當然是探險、漂流的佳境。
山林中的水也不光是鏡面似的靜躺著的。有時,它是立體的、倒掛的。
南樓山老龍心上的“吊水壺”就是這樣。它位于橫道河子鄉地局子林場轄區內,在河谷的高處,一塊大石頭橫亙,把小溪拉寬成一大片水帶,水帶從石背上飛流直下形成水簾似的落差,水簾累月穿行,在5米高處“咬”出一條上寬下窄的大石槽,淙淙流水酷似從高吊的水壺中傾出,被人約定俗成為“吊水壺”。
河谷下的小村莊里,有個呂姓農家飯莊,名字就叫“吊水壺”。攝影第一天,我們到此就餐,看到了經理呂清才的名片上寫著:小笨雞燉山蘑、松花江水燉小魚、大煎餅卷山野菜。而一張大桌面上,滿滿登登擺上來的純綠色菜肴比名片寫的多得多,著實是撐壞了我們也沒吃了。卻也沒吃夠。
盤腿坐在農家飯莊的熱炕上,從后窗望,南樓山近在咫尺。呂清才說:“南樓山的土名叫北大湖、北樓,以前這里是胡子窩,沒人家。山頂有大平地,南樓山的胡子就在崗頂上種大煙。后來,小日本兒上了崗子頂,有過拼殺。”
個人感受(旅游縱覽隨行記者鄙小):唉,農家的后窗欞,背負了一整座大山的神話和真實故事。故事是鏡頭取不走的,它在山里人的口頭上保鮮。攝影人的一大樂趣,就是找到山里熱炕頭,和土生土長的人面對面嘮嗑。
最有綠色感的饕餮處推介:在南樓山腰的新立屯,坐老鄉的熱炕頭,把小桌往上一擺,要當地人喜歡喝的樺甸“小燒”,來一盤水煮后又用涼水過了的野生大木耳,夾起來在辣汁醬醋碗里一蘸,往嘴里一送,就著老鄉講的故事大嚼大咽吧。
向前窗看,院中的老杏樹下放一臺鮮亮的摩托車,大黃棉衣蓋著它。黃澄澄的苞米掛在老樹杈上,剛剛咀嚼進肚的鮮苞米還口有余香。給我當向導的樺甸名人、37集電視劇《關東金王》原著張仲彥強調:“這苞米你要細細品味,我對我的老家樺甸最刻骨銘心的就是這里黑黝黝的土地,是真好!長出來的林木材質好,生出來的莊稼味道好。咱吃的苞米怎么樣?從樺甸往南去,苞米只甜不黏;往北,它就只黏不甜。”
談起飯莊,呂清才一家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呂清才說,這個有40來戶人家的小村叫新立屯。顧名思義,這屯子很年輕。旅游相關產業也剛剛起步,但一起步就“火”:“2006年,鄉里書記跟我談辦飯莊的事,到松家溝去參觀,覺得沒啥人來吃飯。當年8月15號我這里開張,書記領人開三桌,他個人掏腰包扔下300元飯錢,說:行,就這樣干!又給我兩噸水泥,我擴建了飯莊,他又穿針引線。今年4月25日,20家旅行社來考察我的飯莊,‘五一’黃金周一下子來了很多人,海外都來人了!從長春發的團,最多來200人。”
說到激動處,呂清才翻出一卷名人為農莊題寫的書聯。這位剛干上飯莊老板的山里漢子得出一個結論:“樺甸這地方人情厚、風水好,干就來人,不干就沒法來人”。
我們旅游縱覽攝影俱樂部的負責人立馬和他研究了菜譜,安排下今后的攝影活動吃住事宜。

林
攝影鏡頭是人類的第三只眼,
你得用它去發現樹之神圣。
吊水壺、七女峰、江心島、二道溜河狩獵場等,都屬于樺甸市東南部夾皮溝原始森林造化而成的風景,1127平方公里的森林,覆蓋率高達92%,植被屬于長白山植物區。登著樺甸人在這林中為你沿山勢鋪就的木質棧道,拾級而上,我們一下子就置身在了有關森林樹種的科普知識殿堂。
極目溫帶針闊葉混交森林,深不可測;近觀樺甸人掛在樹身上的松木介紹牌,我們與紅松、云杉、柞、樺、楓、榆、楊、水曲柳、核桃樹和稀有樹種紅豆杉零距離相對。仰視,高可參天;靠之,不再敢讀詩人林雪的“樹,當我靠著你的時候,也是你靠著我”,因為,靠在幾乎棵棵都有合抱粗的大樹下,我們個個都渺小無比,你怎還敢口出狂言說樹靠著我了?
再往樹下看,蘑菇、苔蘚、紅豆和叫不上名的花和草藥俯拾皆是,據說有400個種類。此刻,我們才領會什么叫大千世界,什么叫美不勝收,什么叫眼花繚亂,感覺到咔嚓咔嚓落下快門的相機成了名副其實的“萬花筒”!
個人感受(中國新聞攝協會員、高級記者賈建國)不見到大森林,就不會產生對神秘老樹的圖騰膜拜情感和對萬千樹種的仰視、惕勵之心。
最有科普教義的林區推介:與南樓山的各種百歲老樹留影,然后記下老樹上小掛牌上的介紹,你此生就有了一筆有關樹的知識財富。比如:大白柳,210年,是早春的蜜源;五角楓,110年,屬槭樹科,是觀賞樹種,葉可制栲膠;臭松,85年,能制涂料;楓樺,35年,樹汁可加工成飲料。
還有一棵魚鱗云杉,因地制宜地從棧道中間挖的洞處伸展向天,給了大樹生命的力量。一株100年的魚鱗云杉和一株100年的黑樺并蒂生長,雖然,云杉的木質堅硬到可以當飛機上的材料應用,黑樺只能用于劈成數億只火柴盒,但他們成長的姿態一樣,相伴百年成一體,昭示了“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
森林是以一棵棵個體的樹,來昂起的哲學頭顱,集體向上。
攝影鏡頭是人類發現大自然之神圣的第三只眼。
攝影人是因親臨其境從而奮不顧身去宣傳、保護這種神圣的親歷親為者,很多美的鏡頭、很多搶救性的鏡頭都會去喚醒人們珍惜自然生態的良知。
人
樺甸是一本書,你得慢慢讀

29日晨,天下霧了。這給我們前往的蘇密楓雪谷攝影基地罩上了更神秘的色彩。
蘇密,是樺甸的唐代古城,在《吉林通志》上有記載。更早的文獻上說的“那丹佛勒城”就是這里。上世紀30年代,這里引起中外考古學者關注。解放后,經學者大力考證,確認“蘇密”是渤海國與唐王朝密切往來的重鎮,由交通要道上的長嶺府設在營州道上,距今有1000年的歷史。
楓雪谷,是這古城間獨特的植物區系,2.4萬公頃的茫茫林海,從低海拔到高海拔,落差800多米,楓、雪氣質映襯了古蘇密的魂靈之美。
讓我們整體體味“蘇密楓雪谷”吧。
太陽給霜點了的樹波抹上一條金光或畫上一束陰影,鄉間小路成為樹林里的“景深”。踩著落葉在樹林里穿行,有一股特殊的樹葉氣息感染你,心情寧靜到舒朗的程度。攝影人悠然前行,有一陣子忘了手中的照相機。在這里,“秋葉落成堆”、“去看小溪水”的感覺比《兩只蝴蝶》的歌名到位得多,楓葉也真的紅了,來自滄州電視臺的女攝影人瞇起眼睛來看陽光投影下的一枝楓,脫口而出:“這小葉真好看,像一片楓簾。”

是否所有的人在這里都會迸發出潛在的詩情呢?在第一天去的樹林里,放聲大喊“周大姐,我愛你”的另一位女攝影人,此時很靜很靜;德高望重的周淑亭大姐站在樹前輕輕地說:“來,給我們照個像吧”。
或許是楓雪谷前冠以“蘇密”二字,對比昨天的森林,這里的人氣很重。
個人感受(周淑亭 河北畫報社副社長、河北省女攝協主席):這里的空氣太棒了,簡直就是天然大氧吧!人在林中,林在人中,一切都可以忘一忘,一切都感覺非常美好。這樣的生態游大有前途。
最杳然的物景發現推介:就在蘇密楓雪谷攝影基地,35塊大小石頭刻著莫名的“天文”圖案,靜靜地躺在一面森林的陽坡上。對它們的發現太晚了,是2005年10月,蘇密溝林場修建水泥路時,被當地村民發現的。但,專家初步考證圖案年代的結論,卻偏向于深遠時期,應是鐵器廣泛使用的秦漢以后至隋唐期間。據測算,把這些有圓、長、方等符號的石刻連起來,占地面積近4000平方米。我們需要這里是古人文化活動場所的證據。最起碼,我們需要把袒露在風雨中的先人文化創造保留在鏡頭里,存留在森林里的人的痕跡彌足珍貴。
為什么會物我兩忘?甚至,忘記了年齡、忘記了性別?
周大姐形成的善良表情肌此刻更閃現思索的光芒了,她微笑著與我交流:“自然的和人類的生存文化是一幅大畫。我們平時太忙碌了,不知道審美。當我們在這里靜下來,沒有跟大自然分爭的欲望,才有了審美的空間。你仔細觀察一下吧,雜樹和主樹、楓和樺,一棵大樹后面總是生長著細的樹群,這跟人世間是一樣的,柔美藏在了粗獷的后邊”。
樺甸是一本書,你得慢慢讀。
水
浪花淘盡英雄

30日,隨著日程安排,我們去影壁峰景區,去白山湖、紅石湖串起的碧透“珠子”上賞壩、搖船、擺水——這行程順理成章,仿佛是在讓視覺的沖擊、思想的升華順勢而下。
車停了。停在聞名于亞洲的東北最大的地下水利發電站——白山水庫大壩上。
洶涌的松花江水被它攔腰斬斷,它就那樣橫在松花江上,以海拔高423米、頂寬9~12米、壩頂最高149米、壩頂長676米的拱形身軀,以年發電量20.37億千瓦的貢獻,以控制流域19000平方公里、水域124.4平方公里的面積和64.38億立方米的庫容量,更以我國自行設計建造的恢宏底氣,震撼著攝影人的鏡頭,讓我們以中國人的豪氣去揚白山的波、紅湖的浪——看沿岸100里“五花山”為它舉起秋天的色彩,鋪一層高山流水間的禮贊,繪一篇虬根蝶葉下的文章!
個人感受(攝影俱樂部會員李潔):美麗的闊葉次生林中,徑流著第二松花江、色洛河、板廟子河、葦沙河、尖山子溝河,還有,從頭道到第五道溜河。被森林氧吧凈化的10多道河水清澈碧透,油然引你想起臺灣三毛的遠足——“為了山澗奔騰的小溪,為了林中飛翔的小鳥”。但是,在踩過軟軟的落葉之后,你一定要去白山湖和紅石湖,那里的山島湖風光、森林文化、鄉土民俗非常大氣。那里的花崗巖、沉積巖、玄武巖都在兩湖岸上裸露著。
最要流連的攝影創作基地推薦:紅石國家森林公園攝影創作基地在龍崗山脈東側、張廣才嶺南部,海拔400~1000米。坡度30°~45°之間,高差懸殊、地勢起伏,是純正的長白山皺褶隆起帶“形弦構造”。天然闊葉次生林中,野生動物多達230余種,2005年被批準為國家森林公園。這里的導游,會向你提問:1)江水為何不結凍?原因是東北最大的水電站——白山電站冬季發電所致。2)霧凇為何綿延幾百里?自然也是大電站冬季發電促成的奇觀。這里的秋季短暫而晴朗,這里的冬天漫長而寒冷,最冷天在一月,平均氣溫-18.8℃。一年平均無霜期125天,一般情況下,初霜期在9月下旬,來年5月中旬甚至6月才到終霜期。平均積雪為20~60厘米,土壤結凍深度達1.5~2米。
碧水被我們乘坐的白艇嘩嘩犁開,片出來的薄波像玻璃一樣反射出五彩霓虹,高高的影碧峰倒退著和我們分手,兩岸間或閃過去的梯田秋收景色夾在五花山層中,讓我們感到樺甸“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說法。
巖石根部深扎碧水之中,次生林長在似乎無土的巖壁上,茂密成云團形狀的樹冠,濃綠深紅淺黃,以油畫般的質感昭示著大自然生命力的頑強。那樹的張力、水的涌動,可以用“彪悍”去形容,于是,紅石湖就成了一頭披翠掛金、以水作足的龐然大物,我們被它馱著,像被馱在神獸的福背上,悠悠然,卻絕對不能駕馭它。

山頂上,又有大闊葉樹一排排高高地豎起來,它們的干部被次生林的“五花”冠圍起來,裸露的山壁又在“五花”冠的樹根下,等于給它們接了一茬樹干,而且是灰白色的樹干——造物主就是這么偏愛樺甸,連次生林都叫它嫁接成了一片“白樺林”的容顏。
岸坡也有緩的時候,玉米地、林帶直接出現在畔邊,不時地露出民間小房的頭。對面還有鐵軌,把火車送行在一面碧水、一面青山的空心間。
蕩悠悠地,艇上的攝影師幾天來第一次這么悠然自得地倒在躺椅上睡著了。可是,你這時哼起的不會是蘇小明的“海浪呀你輕輕地搖”,而是一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是的,夕陽西下了,我們回眸身后的景致,想和我們的攝影之旅做個最后的道別。溫暖的、金黃的視覺嵌入,竟然是與山、與水、與林都不相干的放倒的莊稼。稻田中的稻捆、麥田中的麥捆,像寫在一塊塊褐色土地上的天文數字,可能連老天爺也讀不懂,只有樺甸農民辛勤的雙手可書、汗水可蘸,糧食養大的中華兒女可懂,“多想,靠近你”——一首《懂你》的歌也飄在碧頃之上、天地之間……讀樺甸,是一首大的山水詩,也是一篇大寫人字和農村、林區的頌章。
樺甸自然美,人文更美。
●三天,4個創作基地,百二攝影人,體會與記錄的樺甸,是一首秋色尚好、還沒有工業社會污染的那首古詩: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
倚仗柴門外,臨水聽暮蟬。
渡頭馀落日,墟里上孤煙。
復值皆輿醉,狂歌五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