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處顯精彩

文似看山不喜平，一篇記敘文倘若平鋪直敘，似無浪平湖，則索然無味；倘若波瀾起伏，跌宕多姿，便能深深地吸引讀者。那么，記敘文如何“興波”呢?我們知道，生活中的人和事總是紛繁復雜，充滿矛盾的。所以，反映社會生活的記敘文在安排情節(jié)、刻畫人物方面不妨“矛盾化”，在矛盾的統(tǒng)一中掀起波瀾，盡顯精彩。

一、抑揚法。這是組織篇章造就轉(zhuǎn)折、形成波瀾的一個重要技法。可以是先抑后揚，也可以是先揚后抑。如課文《瑣憶》就是先抑后揚。作者回憶魯迅開始使用了抑筆，說魯迅“多疑”、“世故”、“脾氣大”、“不容易接近”等等。文章往下的回憶，則逐一解除了先前的這種誤解，推翻了聽到的別人的議論。原來，魯迅對青年平易近人，親切熱情，從不使用教訓口吻；而對那些攀附闊老的奴才、偽裝的道學者等，那確實是很有“脾氣”，也很愛“罵人”的。這樣。文章前后“抑揚”的呼應，形成了覆蓋全文的波瀾。增強了表達效果。

二、虛實法。正面直接地寫叫實寫，側面間接地寫叫虛寫。虛寫為實寫服務。文章要以實帶虛，虛中見實，相輔相成，形成一個又一個波瀾。如《藤野先生》主要敘述作者與藤野先生的交往，但開頭三小節(jié)作者不直接去寫。而是奇峰突起。作者以冷嘲熱諷的筆調(diào)刻畫了清國留學生“逛公園、學跳舞”的思想腐朽、不學無術的丑惡現(xiàn)象。魯迅對東京的失望，實際上是對中國人的麻木而痛心，從側面表露了作者不甘同流合污、不與之為伍的愛國之情。又如《荷花淀》，實寫水生嫂和水生的對話，虛寫水生他們報名參加“地區(qū)隊”；實寫荷花淀幾個青年婦女翻身跳下水的緊張場景，虛寫參軍的戰(zhàn)士們緊張迎敵的表現(xiàn)。這樣，以實顯虛，以虛映實：青年婦女的戰(zhàn)斗生活得到生動描寫，而青年男子的戰(zhàn)斗作用也由此表現(xiàn)得富于情趣。

三、張弛法。古人云：“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敘述故事情節(jié)，如果有張有弛，就不致顯得急促或平淡無奇。如《荷花淀》，前面部分寫水鄉(xiāng)、風景異常恬靜美好。給人一種和平的感覺，這是弛。接著作者轉(zhuǎn)過筆鋒，描寫水上一場激烈的游擊戰(zhàn)，使?jié)饬业膽?zhàn)爭氣氛彌漫其間，這是張。又如《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弟兄》，開頭寫春節(jié)過后北京王府井大街的特種藥品商店的熱鬧景象，這是弛；接著寫突然傳來平陸縣委的求援電話，這是張；再接下去補敘事情的發(fā)生，這又是弛。節(jié)奏上一張一弛。文章就有波瀾了。

四、離合法。清人唐彪在《作文譜》中說：“世間文字，斷無句句看題、句句不看題之理，其法在于離合相生。”又說：“離合相生者，謂將與題近，忽然揚開；將與題遠。又復掉轉(zhuǎn)回顧是也。”對于記敘文來說，就是在處理場面和情節(jié)的過程中，不必處處死扣主旨，而應采取“若即若離”的方式靈活安排，掀起文章波瀾，避免單調(diào)呆板。如季羨林的《馬纓花》，文章用了幾乎一半的篇幅回憶過去所住的大院，對這個院子的人事滄桑、古跡遺存等描寫得十分具體細微，初讀起來會以為這是回憶往昔居室的文章。但是，就在作者盡情勾畫出院子的黑暗、生活的孤寂之后，筆鋒一轉(zhuǎn)，文章中閃現(xiàn)出“一股似濃似淡的香氣”，主人公馬纓花登上了文章的中心位置。往后就寫馬纓花的“綠云紅霧飄滿了北京”，正是這馬纓花的“影”與“光”的對比中，“帶給我無窮無盡的力量”。至此，文章完成了對馬纓花全面地描繪和贊美。原來，前面部分正是寫出馬纓花的“影”。如果不表現(xiàn)“影”的廣闊社會背景，沒有“影”的對照，就不能襯出“光”。影中的馬纓花值得留念，光中的馬纓花則更可愛。這不正是“離合相生”嗎?

五、蓄放法。這種手法的運用，主要是在組織篇章的過程中，有意將文章的主旨或感情潛藏起來，積情蓄勢，就像水庫蓄水一樣；行文到適當?shù)臅r候，積蓄到一定程度，突然間將隱含于文中的主旨或感情爆發(fā)出來，如水庫之開閘放水。如畢淑敏的《兒子的創(chuàng)意》，作者以特有的清新、細膩的文筆，給我們敘述了兒子參加一個宗教博物館建筑創(chuàng)意征文比賽的故事。通篇的構思十分精巧高明。兒子一心一意要拿金牌，媽媽氣急敗壞地阻止非難。兒子嚴肅認真，把參加課外活動看成是培養(yǎng)自己創(chuàng)造力的重要途徑；媽媽則千方百計地引導孩子重視課本。多么尖銳的現(xiàn)實矛盾!然而，在文章的最后，當兒子拿到金牌，媽媽問他為什么想得金牌到日本去時。兒子的回答卻是“日本的游戲機最好玩了，我去了就可以買一臺回來啊”。原來兒子的“一心一意”“嚴肅認真”竟是為了一臺游戲機!這里，作者成功地運用了“蓄放”的手法。如果說全文的母子之爭是一種“積情蓄勢”，那么結尾的陡然一轉(zhuǎn)，則是開閘放水。

總之，生活的復雜性和矛盾化，決定了記敘文寫作可以做到抑揚頓挫、虛實相間、張弛有度、離合相生、蓄放自如，這樣，既能真實反映社會生活，又能在“尺水”，中“興波”。當然，我們也不能故弄玄虛，否則，過猶不及，甚至會弄巧成拙。

編輯 姚 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