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殺人逃犯逃竄了整整一年,來到小鎮時,他已經渾身骯臟,衣衫襤褸。饑渴難耐的逃犯在一個水果攤前久久不想離開,水果攤上的橘子深深地誘惑著他,但是他已用完了身上所有的錢,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是乞討還是搶劫?逃犯慢慢把手伸向身上攜帶的尖刀。
就在這時,一個又大又圓的橘子忽然出現在心神不定的逃犯面前,他感到有些意外,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原來,攤主已經注意逃犯很久了,猜測他是想吃橘子而沒有錢,于是拿起一個橘子遞給他,說:“你吃吧,不要錢的。”逃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橘子,大口吃了起來。而后,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
三天之后,逃犯又來到那個水果攤。這次還沒等他開口,攤主就拿起幾個橘子塞給他,逃犯欲言又止。同上次一樣,他吃過橘子又匆匆離開。晚上攤主準備收攤回家時,發現水果邊放著一份或許是顧客遺忘在那里的報紙,展開一看,頓時被驚呆了。原來上面大篇幅刊登了一個逃犯的通緝令,懸賞三萬元給提供線索者,而上面的照片居然酷似剛才他施舍給橘子的那個人。攤主猶豫了,如果報警,也許就意味著那個令人同情的乞丐將永遠從世界上消失。但是理智最終戰勝了憐憫,攤主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警察連續幾天埋伏在小攤周圍。三天之后,逃犯果然又出現了,這次他的打扮與照片上一模一樣。不過,看上去他似乎覺察到了什么,沒有進入警察的包圍圈。只是站在那里仔細掃視著四周。攤主與警察們緊張地注視著逃犯的一舉一動,心提到了嗓子眼。因為街上人來人往,一旦逃犯發覺警察的存在,很快就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而且他身上可能還帶著刀,隨時可以挾持人質,后果不堪設想。
終于,立了許久的逃犯,有了行動。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緩緩掏出身上所帶的尖刀,扔在了地上,隨即舉起雙手坦然走進警察的埋伏圈。
警察蜂擁而上,沒費吹灰之力,便把逃犯制服,立即要把他送到監獄。已經戴上手銬的逃犯忽然說:“請等一等,讓我與水果攤老板說句話。”警察有些遲疑,逃犯繼續說:“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在警察的裹挾下,逃犯來到驚魂未定的攤主面前,他小聲地說:“那張報紙是我放在那里的。”然后,逃犯掛著滿足的微笑走上了警車。
攤主連忙找到那份報紙,發現反面寫著幾行小字:
我已經厭倦了東躲西藏的流亡生涯,謝謝你的橘子,當我為選擇怎樣結束自己的生命而猶豫不決時,是你的善良感動了我。舉報酬勞三萬塊錢就算是我的報答,我為我能幫助你而感到快樂……
每個人都是善良的,不是因為沒有惡念,而是因為很多善良的愿望被塵封在心底不為人知。阻止惡念的形成也許很復雜,但是給一個人找一個拂去塵埃、回歸善良的理由卻常常很簡單,僅僅是在一個人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哪怕是一個橘子、一口開水、一個眼神……
陳帆摘自2007年3月27日《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