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芬芳

我搬進一所新的屋子，擁有了一間面積不大、窗卻延伸了一墻的房間。窗外是同樣延伸了一墻的花槽，窗子這邊是我夢的天空。凌知道有一天我必是要讓那花槽里長起向日葵熱烈的笑顏，爬滿粉紅粉紅的三角梅。窗子安上了鐵質(zhì)的雕花，舊銅顏色那種，蔓延了滿眼。從窗外看是透著昏黃燈光的薔薇花樣的簾子水一樣地蕩漾，窗的這邊，那窗花則溫柔地圍住了我一夜夜如水的夢。

窗子使我的靈魂不必在深夜里孤苦無助地舞在城市邊緣的上空。里邊永遠是可以流動的溫暖空氣。有時候隔著窗簾躺在床上，可以感覺窗外的天空由黯藍漸變明亮，鳥兒沾著露水，拍打著翅膀飛過，窗外的世界花開花落。然而我可以就這樣，守著窗兒，就像守著自己的心。

“我只要一打開房間的窗戶。藍色的空氣，愛和鮮花就會進來。”夏加爾是懂得窗戶的，他擁有著窗戶的幸福。他讓愛在空氣里流淌。他又讓自己和蓓拉——他的繆斯，從鮮花的窗戶里飛過，相擁飄游在俗世的城市上空。

然而我知道，憂傷的窗戶屬于被遺棄的凡高。那所總是讓陽光鋪滿涂滿的黃色小屋，那個總是燃燒著十二朵將要死亡的剪枝向日葵的小房間，那扇不知道要往外推還是要往里開的小窗，還有一枚看不清畫家孤寂的容顏的鏡子。那種讓人窒息的氣味，折磨了畫家，一生。

憂傷的窗戶開出的是荊棘，刺痛別人更傷害自己；快樂的窗戶盛放著玫瑰，藏著甜美的夢。我要我的窗戶，綻放鮮花與淚水，棲息安寧與憂郁。

只是我依然沒有勇氣，獨自徘徊在深夜里；我只學(xué)會了眺望，臨窗。

——選自《青年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