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只嗩吶返回秋天著（組詩）

嗩 吶

從青銅里盛開一朵花山坡鋪開絲綢

小草側著身子亮出內心的燈盞

毛驢上坐著的是誰家的女子

哪一條道路可以通往歡樂

每個轉彎想把河水送遠

早已生銹的瓷

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紛紛脫落

那個秋天

那是一只沮喪的麻雀帶著草屑和雨滴

流浪的馬車上

花瓣飄落

陽光的流動在一塊玻璃上

鵝卵石的眼睛模糊

我獻出了肋骨和果實我擁風入懷

剝下季節的外衣 鳥鳴上滑過絲綢

滑過葉子和葉子上的露珠

一些殘缺的鐮刀

亂石和麥秸上堆積

我卸下了大霧和灰塵 穿插兩岸

野 草

不要責怪一只鳥或一陣風

它們的錯誤是有一對翅膀

我的錯誤是沒有翅膀

又不期而遇

必須經過秋天必須為一場大雪

準備好匕首一千條道路通往

一株高粱 一千條道路拋棄

一棵草

我停了下來

我停下時 一滴鳥鳴

正晶瑩地滾過草尖

一片葉子

一片葉子像一只單獨的翅膀

在工地的上空緩慢移動

把秋天的頭顱按得很低

沒有家的漂移風趕著馬群

踏過內心雨雷電和關于

整條河流的語言高粱的消息

城市用一塊磚頭

輕輕壓住

仰望天空寂寞向上生長

抵達一片葉子的高度

曾經的一切不曾說出

月光下的高粱

高粱在沉默里沉默著月光悄悄爬上

對面的山坡一節一節抬高著明亮

只有跑來跑去的風打破了沉默

像一個調皮的孩子一定要比過高粱

這時月光站在土垅上扳著手指

也無法算清這一地高粱究竟有多少

高粱依然在月光里舉著誠實的穗子

內心的芬芳像月光一樣流瀉

似乎要把世界染成金黃充滿芳香

而此刻月光卻躲進一條峽谷

更大的寂寞讓高粱自己去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