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屋編輯部:
讀了《書屋》2006年第11期葛棟玉先生大作《心里不悅嘴里不敢說》對拙作《我參與修改樣板戲〈海港〉始末》(以下簡稱《我參與》)一文的批評,事關原則,我不得不回答。
在《我參與》中提到張春橋時用了“狗頭軍師”、“張老大”這樣的稱謂。在說到于會泳時對他的外貌也作了描述:“一張大黑臉上長滿疙疙瘩瘩,像個拉板車的。人們背后喊他于大麻子。”
對此葛先生鳴不平,想問我的是:當你的文章給他人(這個“他人”當然是文章提到的張春橋和于會泳了—張注)造成人格上的輕侮、傷害、不尊重的時候,你的心里會作何感想呢?
光套帽子不行,得擺事實講道理。
首先是對張春橋的稱呼。所謂“狗頭軍師”,葛先生認為我這是“輕侮、傷害、不尊重”。當然,葛先生也說這不是我的創造而是出自郭沫若的《水調歌頭》:“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幫,政治流氓文痞/狗頭軍師張”。但指出:“問題在于郭沫若的大作寫于三十年前,你張士敏的文章寫于三十年后,‘文革’期間那種氣勢洶洶、口誅筆伐、隨意叫罵的文風,是不是也應隨著‘文革’的結束而結束呢?”
葛先生這段話很清楚,郭沫若抨擊“四人幫”的《水調歌頭》中稱張春橋為“狗頭軍師”是“文革”的“口誅筆伐、隨意叫罵”的產物,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三十年后的今天就不應該再這樣稱呼了,否則就是“輕侮、傷害和不尊重”。我覺得這倒是個原則問題。
“四人幫”對中華民族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難書。張春橋在“四人幫”中所處地位、所作所為就是一個狗頭軍師。因此這不是郭沫若創造的,不是詩人發泄“而隨意叫罵”的產物,這是歷史事實,是郭老喊出了人民的心聲。我不懂,如此歷史而且經過法律認定的重大歷史事實,三十年后的今天為何就不可以提了呢?提了、稱呼了就是“輕侮、傷害、不尊重”而且違背“基本人權”了呢?
葛先生還說:“如果只是繼承郭沫若的‘狗頭軍師’倒也罷了。你還稱呼張春橋為‘張老大’,這又是從何說起?”
稍有記憶的人都不會忘記,當年上海市革命委員會是文革期間全國省市中第一個成立的革命委員會,被稱為“革命的春雷”。張春橋被任命為市革會主任,姚文元、徐景賢為副主任。第一把手就是老大,當時張、姚在北京中央文革,上海工作由徐景賢負責。為此上海人都稱徐景賢為徐老三(迄今上海上了點年紀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張春橋則是老大,排行就是這樣來的。這是事實,不存在褒貶,我想無論從哪個角度說張春橋也不會否認,也不會覺得我冤枉了他(反之,如果我稱他張老二或張老三他倒會覺得我歪曲事實、貶低他了)。反倒是葛先生為其擔心,認為我這是“冤枉”了張春橋,對此我也真弄不明白了。
至于于會泳,在《我參與》中我確實寫了他“臉上長滿疙疙瘩瘩,像個拉板車的”。這確是當時我第一次見到于的感受。像我看到和說的一樣,我沒有丑化他(除非他整容)。美與丑是客觀存在。我并不因為他是“四人幫”骨干、自殺死了這樣說;他不是“四人幫”骨干,活著,我也會這樣說:他臉上長滿疙疙瘩瘩。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客觀事實,不存在“輕侮、傷害、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