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音的歌

　　小學在街市的盡處，周圍有碧綠的樹木圍繞，小小的大門，寫著金色的校名。偶爾有三兩個成人出入。下午時分，小學生正在上課，校園得到片刻的寧靜。我走在這里，想到自己的童年。
　　其實童年不遠，才不過一年兩年三年。
　　但是成長是瞬間發生的事。
　　我向路過的教室內瞄一眼，里面是一個個從前的我。第一間教室里，他們戴著紅領巾，做足嚴肅的姿態，聽老師講數學：第二問教室里，他們在搶著舉手發言，見老師無意點自己的名字，還站起來抖著手以求關注；第三間教室在上美術課，他們在畫一個蘋果和兩個土豆，有個小小胖胖的女生，伸出白藕似的小手，上面涂著顏色，紅一片，黃一片，不小心觸到老師雪白的裙上……
　　在初夏的下午，遇見當初的無數個自己。
　　我再向前走，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歌聲，仔細分辨。哦，原來是另一班的學生在上音樂課。
　　輕柔的小調，那也是我學過的歌。他們扯著喉嚨大聲地唱。拼命要得到老師的注意，要脫穎而出。這也像當年的那個我，也是這般單純可愛，也是這般不暗世事而如今，我們的音樂課，只行老師在不停地放著古典樂，我們呢，已經不再有人愿意這樣在一起大聲合唱一首古老的歌。
　　他們還小，歌聲還有點跑調，但是足夠真誠。
　　而我已長大，我也真誠，但，真誠有時候卻是羞澀的，
　　經常會聽到走音的歌。時下流行的歌，曲子本身多半聽起來就像是走音的。但那天下午，路過自己曾經讀過書的小學，聽到的那首走音的歌。卻是讓我久久難忘，難忘的，既是歌，也是曾經的自己。
　　
　　編輯　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