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正當防衛不起訴提請復核案看賦于檢查機關決定撤案權之必要

　　內容摘要：一起正當防衛不起訴提請復核案的處理，可引出審查起訴中對于沒有犯罪事實，或者犯罪事實并非犯罪嫌疑人所為的案件如何處理的問題，提出了賦予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中決定撤案權的建議。
　　關鍵詞：檢察機關 審查起訴 決定撤案權
　　
　　被不起訴人萬某某，男，41歲，系某城建公司項目部雇傭的護場負責人，主要負責工地的巡邏和護場工作。防止工地的財物被盜。2006年3月8日零時許，汪某和田某在工地盜竊項托時被萬某某發現，萬讓其站住并進行追趕，二人扔下手中盜竊來的頂托，停步轉身并追打萬某某，萬某某在與對方廝打過程中，用鐵管將汪某打致右手第二掌骨骨折、左肱骨外側髁骨骨折(均構成輕傷)。
　　2006年5月5日，北京市公安局某分局以萬某某的行為涉嫌故意傷害罪，移送北京市某區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某區人民檢察院審查后認為，萬某某的行為屬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要求公安機關撤案，但公安機關不撤案。某區人民檢察院遂于2006年6月30日依《刑事訴訟法》第142條第1款的規定，作出不起訴決定。2006年7月5日，北京市公安局某分局以“萬某某的行為涉嫌故意傷害罪，不屬正當防衛；北京市某區人民檢察院不起訴決定有誤”為由，要求復議。某區人民檢察院維持不起訴決定。7月28日，北京市公安局某分局以同樣理由提請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某分院復核。
　　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某分院審查后認為，萬某某的行為構成正當防衛。但發現該案在適用法律方面存在以下問題：正當防衛依照法律規定不負刑事責任，應當依《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262條的規定，將案件退回公安機關處理。但是如果公安機關堅持不撤回案件，檢察機關應如何處理，能否依據《刑事訴訟法》第142條第1款的規定作出不起訴決定?
　　本案由于公安機關拒不撤案，某某區人民檢察院遂作出不起訴決定。而公安機關又提請復議、復核。在答復復核要求時，也存在問題。高檢院的標準格式中有“依據《刑事訴訟法》第XX條規定”的要求，以往均適用第144條之規定，但該條款是針對公安機關不服檢察機關不起訴決定可提起復議復核的權限規定，并非檢察機關作出復核規定的依據。因此，在填寫復核決定通知書時出現困惑。
　　
　　一、存在問題的原因分析
　　
　　存在上述問題的原因在于我國《刑事訴訟法》對于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后的處理規定不全面。該法第141條規定：“人民檢察院認為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已經查清，證據確實、充分，依法應當追究刑事責任的，應當作出起訴決定。按照審判管轄的規定，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第142條第1款規定：“犯罪嫌疑人有本法第十五條規定的情形之一的，人民檢察院應當作出不起訴決定?！钡?款規定：“對于犯罪情節輕微，依照《刑法》規定不需要判處刑罰或者免除刑罰的，人民檢察院可以作出不起訴決定?！钡?40條第4款規定：“對于補充偵查的案件，人民檢察院仍然認為證據不足，不符合起訴條件的，可以作出不起訴的決定?！?br/>　　可見，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的不起訴分為三種：符合法定情形的絕對不起訴、犯罪情節輕微的酌定不起訴和證據不足的存疑不起訴。絕對不起訴的法定情形規定在第15條：“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追究刑事責任，已經追究的，應當撤銷案件，或者不起訴，或者終止審理，或者宣告無罪：(一)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不認為是犯罪的；(二)犯罪已過追訴時效期限的；(三)經特赦令免除刑罰的；(四)依照刑法告訴才處理的犯罪，沒有告訴或者撤回告訴的；(五)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的；(六)其他法律規定免予追究刑事責任的?！?br/>　　本案顯然不屬于酌定不起訴和存疑不起訴的情形。萬某某的行為系正當防衛，不具有刑事違法性，因而也不屬于《刑事訴訟法》第15條規定的任何一種情形，故也不應適用絕對不起訴。本案屬于沒有犯罪事實的案件，人民檢察院應作何種決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各地人民檢察院對于沒有犯罪事實，或者犯罪事實并非犯罪嫌疑人所為的案件，處理不盡相同。有的地方明確要求，對于適用《刑事訴訟法》第142條第1款規定作絕對不起訴的案件，要嚴格按照《刑事訴訟法》第15條的規定，對于沒有犯罪事實，或犯罪事實不是犯罪嫌疑人所為的案件，不得決定不起訴，而應退回偵查部門處理：有的地方則對這類案件作絕對不起訴決定，在適用法律上，又大都含糊其辭，有的在不起訴決定書中不具體注明適用《刑事訴訟法》第15條中的哪一項；有的只引用《刑事訴訟法》第142條第1款，不引用第15條；有的只引用《刑事訴訟法》第142條，不引款；還有極個別的檢察院引用《刑事訴訟法》第2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任務……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
　　《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262條規定：“對于公安機關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發現犯罪嫌疑人沒有違法犯罪行為的，應當書面說明理由將案卷退回公安機關處理……”該條規定否定了對上述情形不起訴的做法，明確應當退回偵查部門處理。但《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對于這種案卷退回沒有相應規定，實踐中如公安機關與檢察機關存在意見分歧，往往拒不接受退回撤案，而是堅持移送，要求檢察機關或作起訴決定，或作不起訴決定。本案即屬于這種情況。某區檢察院在退回未成的情況下不得已作出不起訴決定，其一是法律依據不充分。其二也給上級檢察院復核適用法律造成困難。
　　
　　二、解決對策——賦予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時的決定撤案權
　　
　　為解決此問題，筆者建議賦予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過程中決定撤銷案件的權力。其制度價值在于，既能迅速終結不應進行的刑事訴訟程序，及時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又可避免上述不起訴和退回公安機關處理所產生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具體理由及制度設計如下：
　　
　　(一)人民檢察院是我國法律監督機關，《刑事訴訟法》規定其有決定立案的監督權，則相應就應有決定撤銷立案的權力
　　現行《刑事訴訟法》第87條規定，人民檢察院認為公安機關對應當立案偵查的案件而不立案偵查的。人民檢察院應當要求公安機關說明不立案的理由。人民檢察院認為公安機關不立案理由不能成立的，應當通知公安機關立案，公安機關接到通知后應當立案。這里規定了人民檢察院對于公安機關應當立案而不立案的監督。卻沒有規定對不應當立案而立案的監督權，實屬遺漏?！度嗣駲z察院刑事訴訟規則》對此也未作規定。前述《刑事訴訟法再修改專家建議稿》第161條第1款與現行法一樣。規定了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應當立案而不立案的監督；第2款則規定，人民檢察院認為公安機關不應當立案而立案的，應當要求其說明立案理由，認為理由不能成立的，應當通知公安機關不立案，公安機關接到通知后應當撤案。該規定彌補了現行刑事訴訟法關于檢察機關立案監督的疏漏。既然檢察機關在立案階段有權通知公安機關撤銷不當的立案且具有強制效力，那么，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階段，對于本不應立案的情形就應具有決定撤銷案件的權力。
　　
　　(二)國外有檢察機關終結偵查程序的立法例
　　如《俄羅斯聯邦刑事訴訟法典》第5條規定，對于缺乏犯罪事件、行為缺乏犯罪構成的情形不得提起刑事訴訟，已經提起的訴訟應當終止。第116條規定，檢察長對提起刑事訴訟的合法性進行監督，如果偵查員或者調查機關所提起的訴訟沒有合法的理由和根據，檢察長即以自己的決定撤銷偵查員或調查機關的決定，拒絕提起刑事訴訟；或者，如果對案件已經進行偵查行為。則終止訴訟。這里的“提起刑事訴訟”程序，相當于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的“立案”程序；檢察長對提起刑事訴訟的合法性進行監督，即相當于我國《刑事訴訟法》中檢察機關的立案監PCuYKadWl83+M6+jLcx+Lc9oS3J8499Kdrff1YMf1yg=督；其終止訴訟，則相當于我國《刑事訴訟法》的撤銷案件。根據該條規定，俄羅斯聯邦的檢察機關有權在立案或偵查階段撤銷案件。根據該法第207條和第214條的規定，偵查員在偵查終結后如以制作起訴書結案，應將案件交檢察長審查，檢察長對于附具起訴書的案件進行審查后，如發現具有法定不得進行刑事訴訟的情形，有權作出終止訴訟的決定。這就相當于檢察長在審查起訴階段撤銷案件。
　　
　　(三)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中行使決定撤案權的制度設計
　　鑒于《憲法》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以保證準確有效地執行法律。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公安機關移送的案件中，發現沒有犯罪事實或者犯罪事實并非犯罪嫌疑人所為的，不宜直接撤銷案件，而是應當作出決定，通知公安機關撤銷案件。如同立案監督一樣。這種通知應當具有強制效力，公安機關應當執行。但為防止因檢察機關判斷失誤而將本不應撤銷的案件撤銷。致使公安機關的偵查工作付諸東流，體現分工負責。互相制約的原則，應同時賦予公安機關提請復議、復核的權力。
　　綜上，建議在《刑事訴訟法》中規定，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公安機關移送的案件中，發現沒有犯罪事實或者犯罪事實并非犯罪嫌疑人所為的，應當通知移送審查起訴的公安機關撤銷案件。公安機關對通知撤案的決定不服的，可以在一定期限內請求復議，對于維持復議決定不服的?？上蛏弦患壢嗣駲z察院請求復核。人民檢察院應當在一定期限內作出復議或者復核決定。復議、復核期間，犯罪嫌疑人在押的，應立即釋放或者變更強制措施。公安機關在法定期限內未提請復議、復核或者人民檢察院作出維持的復核決定后，公安機關應當撤銷案件，對犯罪嫌疑人適用強制措施的，應當解除強制措施。被害人對于撤案決定不服的，可在一定期限內向上一級人民檢察院申訴。被害人對維持撤案決定不服的?？上蛉嗣穹ㄔ浩鹪V。被害人也可不經過申訴，直接向人民法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