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生日

王光佐

男人，什么都可以忘記，但千萬不要忘記——老婆的生日。這可是階級覺悟，思想品質，大是大非，上綱上線的問題。

要說，咱也不是外頭說的那種小肚雞腸的小男人。結婚前，對咱老婆的生日基本上算刻骨銘心，不是送朵紅玫瑰，就是給她買些小不點禮物。有一年她生日，咱還在省里的那個電臺，給她點過一支《一剪梅》，老婆當年守在收音機前，眼眶濕濕的，格外地感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幫我做丈母娘思想工作時，老婆就說咱這人心好心細。

剛結婚那陣子，由于到機關上班，工作有了調整，事情多起來，偶爾也有忘記老婆生日的時候，也沒見她怪罪什么。但這幾年，受外面風氣的影響，老婆突然認真起來，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名句，說：忘記就意味著背叛。就說去年吧，老婆生日那天，傍晚下班回家，屋子冷冷清清，鍋沒燒，碗沒動。病了？一摸她的額角，溫度正常。晚上躺在床上，老婆問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咱說三月六號，星期二啊。老婆背過身子，嚶嚶地哭了。是三月六號啊，怎么咱說錯了？“你們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從奴隸到將軍了。”一句話提醒了咱，才想起今天是老婆大人的生日，左一個不是，右兩個不是，末了還海誓山盟，答應明年一定牢記著。老婆才長嘆一聲，轉過身來，睡了。

可是今年，老婆生日的那幾天，恰逢單位安排咱出差。一到外面，就把給老婆過生日的承諾摞腦后了。出差歸來，老婆的臉陰云密布，眼睛紅腫。一旁的女兒搶白說：老爸，就你工作忙，老媽生日守著手機電話，等你一天到晚，連個問候信息也沒有。

也是，咱算什么男人。老婆的生日，咱不在家也罷，誰也不是一定讓你不出差不工作一整天陪她；咱腰里癟著老婆大人也不是不清楚，她又不是非得讓你像別人一樣大張旗鼓賓館酒樓設宴慶賀；咱出門大忙人在外有應酬情有可原罷了，但歸來時怎么就不記得帶束鮮花回家，塑料的也行啊；咱嫌送花點歌矯情那都是年輕時的玩意兒是罷，但記得時髦的電話問候一下總行吧，最不濟也要發個溫馨有意義的短信給她啊。要命的是咱恰恰就忘了發短信。

老婆的生日，今兒個說也說不清楚了，只好耐心地等待，等待她對咱的重重埋怨，等待她對咱的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