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色·戒》銀幕外的真實故事

鐘　經

據張愛玲同名短篇小說改編的電影《色·戒》，在不久前的第64屆威尼斯電影節上奪得最佳影片金獅獎。小說女主角王佳芝的原型——鄭蘋如也從歷史的塵埃中浮現出來。而不為人知的是，這位極富傳奇色彩的“女特務”是一位中日混血的抗日女烈士。

鄭蘋如為浙江蘭溪人，1918年生，是中日混血兒。

其父親鄭鉞早年留學日本法政大學，追隨孫中山先生投身革命，其母親為崇拜孫中山的日本人，對中國的革命極為同情。鄭蘋如是他們的第二個女兒，從小聰明過人。抗戰爆發后，鄭蘋如毅然參加抗日救亡運動。上海淪陷后，她秘密加入國民黨“中統”，時年19歲。

在成為“中統”的情報人員后，鄭蘋如開始頻繁出現在上海的十里洋場，憑借著母親的關系和自己的美貌，周旋于日寇的高級官員和偽職人員中，獲取了許多重要情報。

1938年底，能說一口流利日語的鄭蘋如還暗自策劃了綁架日本首相兒子的驚人行動。當時，日本首相近衛的兒子近衛文隆在上海東亞同文書院就讀。他不甘寂寞，經常到市中心娛樂場所消遣。很快，他便為鄭蘋如的美貌和氣質所傾倒。一天，鄭蘋如向近衛文化提議到她的一個朋友家去玩，想把他軟禁起來，迫使近衛首相結束兩國戰爭。直到重慶方面命令她中止這一行動時，她才罷手。這一史實也已在日文著作《歷史的證言》中得以披露。

抗戰全面爆發后，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丁默村從昆明逃往上海日占區，組建了汪偽政權的特務機構“76號”特工總部，破壞抗戰。重慶的國民黨當局將行刺丁默村的重要任務交給了鄭蘋如。丁默村以為鄭蘋如貪圖他的權勢，因此與他接近，他在她身上花錢如流水，事事依從，形影不離。

1939年12月21日，丁默村去滬西一個朋友處赴宴，打電話約了鄭蘋如。“中統”特務立即做好了中途截殺丁默村的計劃。鄭蘋如在實后提出去買大衣的要求，丁默村立即帶她直奔西伯利亞皮貨店。突然他從店內的玻璃鏡內觀察到有幾個可疑的人正向自己靠近，老奸巨猾的丁默村猛地拉開店門沖了出去。鉆進自己的防彈汽車逃脫。

這次行動未能殺死丁默村，卻把鄭蘋如給暴露了，本來她應該迅速轉移，但她心猶不甘，繼續跟丁默村周旋，尋找機會，老奸巨猾的丁默村似乎也依然迷戀她。一次，她帶上日本憲兵隊長作掩護，深入76號魔窟約見丁默村，結果被汪偽另一特務頭子李士群逮捕。1940年2月，鄭蘋如被秘密處決于滬西中山路旁的一片荒地，身中三槍，年僅23歲。

據記載，鄭蘋如臨刑前神色從容，她對劊子手說：“干凈些，不要把我弄得一塌糊涂。”

鄭蘋如的父親鄭鉞是一位正直的高級檢察官，上海淪陷后，日本人曾希望他出任汪偽政權的司法部長，他以病婉拒。鄭蘋如犧牲后，他一病不起，于1941年初抱恨而終。

“七七事變”后，正在日本學習飛行的鄭蘋如的弟弟鄭海澄毅然回國，駕機與日寇搏擊于長空。1944年1月19日，他在保衛重慶的空戰中壯烈犧牲。鄭蘋如的未婚夫王漢勛是鄭海澄的空軍戰友，兩人相約抗戰勝利后再步入婚禮殿堂。1944年8月7日，王漢勛在衡山執行軍事任務時犧牲，時為上校大隊長。如今，鄭海澄、王漢勛的名字都鐫刻在南京航空烈士公墓的紀念碑上。一門忠烈當之無愧!

鄭蘋如刺殺丁默村的時候。張愛玲正在香港讀大學。她是從后來上海各種小報的大肆渲染中獲悉這件事的。而后來，張愛玲和時任汪偽政府宣傳部次長的胡蘭成交往，她從胡蘭成口中得知了詳細故事。

歷史的悲劇就在于歷史真相被掩蓋，甚至被歪曲，在流言蜚語下，這次刺殺漢奸的行動被說成是鄭蘋如設計誘殺丁默村，但對丁默村動了真情，這種說法在張愛玲的小說《色·戒》里被進一步強化。這導致鄭蘋如以身報國的內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為外界所知，甚至被誣陷為“迷戀漢奸情人”而一度備受譴責。

張愛玲為自己從胡蘭成口中得知的鋤奸故事涂上一層粉紅的色彩，但鄭蘋如用自己的鮮血和寶貴的生命告訴所有人：烈士忠貞不屈的靈魂，小資情調的張愛玲們是永遠不會懂的!

摘自《科學奧秘》2007年第10期

編輯：任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