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夏天

最后一個夏天，我們不要說再見。

——金莎《最后一個夏天》

1

中考最后一科是政史，試題出乎意料的簡單。我幾乎是帶著憤恨的心情答著題，暗暗咒罵著那些折磨了我們許久最后還沒有派上用場的提綱。故意磨蹭著答題，一個歷史小論文硬是拉長到語文作文的標準才住手。然后就和有著美麗睫毛的監考老師大眼瞪小眼，直到眼睛不堪重負才轉向窗外舒緩一下。而那一天，也該是離現在很久了。忘記了那些煩擾的試題和從此被丟棄的提綱，卻還是可以清楚地記得中考第一天是下了小雨的，路上行人踏出的繽紛水花裝點了那一天的夢。第二天的陽光又分外的刺眼，答題時也要遮著眼睛。然而即使陽光沒有灼傷眼睛，也還是忍不住在交卷的時候哭得一塌糊涂，旁邊的學生投來或詫異或同情的目光，監考老師忙亂了手腳，一邊整理試卷一邊安慰我不要沮喪，以后還是有機會的。很想告訴她我不是因為考得不好而哭，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如果我說自己只是悲傷曾經的時光、曾經的人和事都回不來了，你相信嗎？

2007年的夏天，我第一次主宰了自己的命運。而這以前呢，在2006年的夏天，甚至更早，我在做什么？

2

第一次踏入初中，是踩在2004年夏天的尾巴上的。不知道怎么就從密密麻麻的分班名單中一眼看見自己的名字。開始了中學生活。那時候，我是個羞澀的女生，稍微大點聲音說話，臉就會微微紅起來。現在我學會了大聲說笑，囂張地打招呼，運用夸張的肢體語言。現在的我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呢？

那年從我的小學班級來到這所初中的只有4人，恰恰分在了不同的班級?？粗鴦e人熟絡地交談打鬧，心里盈滿了難過。一個人畏縮的躲在角落里，寂寥無比。

依稀記得那年校園外有大聲叫賣的小販，推銷過一種據說可以自己分裂的小球。半年后一個大球會分出兩個小球，一年后小球也會長大。當時是猶豫了許久，最后還是覺得半年太漫長了，而自己又一向是個沒耐心的人，于是硬下心腸沒有買。

年華飛逝，現在已經過了6個半年了。當我后悔不已，穿街過巷地尋找傳說中有魔力的小球時，他們大聲地告訴我那只不過是騙局。是從來就沒有夢想比較難過，還是被人打破夢想比較難過呢？你可以告訴我嗎？

2004年的夏天，如同古老的皮影戲，裁剪出寥落的身影，那個時候，你在哪里？

3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逐漸開朗起來。2005年的夏天不期而至。習慣了新的朋友之后，日子過得飛快。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擁有不錯成績的女生，行走在別人的視線里，隱忍著張揚。與此同時，我開始翻閱一本叫做《1995—2005夏至未至》的書。每一次閱讀都會黯然神傷。執著地喜歡書里那個叫做立夏的女生。鳳凰花輕柔地飄入夢中，語言的溫度蔓延在紙上。第一次體會文字會有這么大的力量，穿透人心。

那個時候，亦是有自己偷偷放在心里的名字的?？桃獾夭良缍觯廊挥兄@訝的喜悅。只是彼時，他是全年級都閃閃發光的明星學長，我只是一個懂事聽話、尚讓老師放心的孩子。兩條平行線之間怎么可能有交點呢？于是就這樣看著他從我的目光中漸行漸遠，眼淚浸濕衣裳，卻仍然是拼命地抬起頭來。一點小女生的卑微和無謂的驕傲。

立夏，即使你失去了小司，失去了七七，卻仍然有著遇見，有著那些青春里璀璨的回憶。而我的記憶在哪里？

2005年的夏天，那略帶苦澀的柔嫩的單戀裝點了我的初一，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開始學會堅強。

4

在大片大片的花朵開得最燦爛的時候，不經意到了2006年的夏天。開始喜歡甚至是迷戀上一種叫做“牛排香肉”的小食品。我知道對于那些有著紅酒咖啡嗜好的人來說，這粗糙得可憐。那又怎么樣，我就是喜歡。逐漸被身邊的人慣出嬌縱的脾氣來，那一年，是有朋友陪伴在身邊的，所以放縱得安全。

盼盼有著溫和的脾氣，但是這并不會代表她會毫不猶豫地陪我吃那種辣得要死的東西。尤其是口中明明辣得要冒出火來，還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確實很難。好在我挺過來了。呵呵。

14周歲收到的生日禮物是盼盼送的《蓮花》，開始學會寫悲壯的文字。頻繁地投稿，開始有了回音。同時間交了幾個筆友，天涯海角地通信。很繁忙，也很充實。

2006年的夏天，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薄荷香氣，因為有你在，所以不孤單。

5

一年之間，天翻地覆。2007年初夏，我不再是那個自信的女生。陡然而落的成績讓我猝不及防。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堅強驕傲，開始像受傷的幼獸一樣躲在角落里舔著自己的傷口。我不再是那個可以大聲說“放心，中考沒問題啦”的孩子，我也學會了夜晚躺在被里，抱著不及格的數學卷子暗自哭泣。閉上眼睛就可以聽到遠處苦澀的海水拍打粗糙的沙岸的聲音，生活泛著咸味。

幸好有著那些領路人在我身邊指導方向。感謝那些陪伴我們到最后的老師們，感謝那些一直在關懷我們的長者們。一天天浸入我們的生活叮囑與祝福，最終幻化出巨大的力量，青春的戰場上，我們不是一個人。所以可以鼓起勇氣，奮然前行。

一張張試卷做得艱難，一杯杯咖啡喝得苦澀。當黑板上中考倒記時的數字一點點變小，最終停留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坦然的背上行囊，沖向那沒有硝煙的戰場。6月27日，夏至過后的第五天。

上網，逛街，補覺。時光的沙漏緩慢地流淌。直到電話里響起甜美的女聲，才真正覺得心中開始有快樂的氣泡升起。當晚，同步公布中考成績的地區，幾乎所有的論壇、貼吧、聊天室都充盈著快樂的氣息。還好，我不僅是旁觀者，也是參與者。

2007年的夏天，美麗的芙蓉花開出一縷縷的溫馨燦爛，并且正在盛放。

6

三年成長，四個夏天。感謝那些與我一同度過的人，無論是快樂，還是憂傷，都因為有著極其明顯的青春痕跡而顯得明媚。追隨在2007年的夏天終端，我們終于可以坦然回顧那些刻在槐樹上的成長年輪。

無論是那場年少羞澀無疾而終的暗戀，還是那些縱意輕狂激昂的文字，亦或是黯然神傷百轉千回的愁緒，我們都過來了。最后的一個夏天，離別是為再會鋪墊的序曲。一年一年的花朵開了又落，那年香味卻始終存活在我們記憶里，在時光的沉淀下越顯芬芳。

所以感謝那些關懷和支持我的人，是你們溫暖如和煦陽光的話語，讓年輕的花朵開得更艷麗。

感謝那些不屑和中傷我的人，是你們尖刻如鋒利荊棘的指責，讓蝴蝶沒有在香味中沉迷，從而飛得更遠。

三年成長，四個夏天，走過鳳凰花開的記憶，那年夏天云淡風也輕。

（115000遼寧省營口市高級中學一年<13>班）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