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老師不在家

彭慧琴

李樂樂用胳膊肘子碰碰唐豆豆寫字的手。

唐豆豆假裝沒感覺，繼續寫。

李樂樂又碰了碰她，心想，昨天才配了眼鏡，今天寫字腦袋又貼到本子上去了。

唐豆豆心想，要找我說話是吧，沒門！我才不會跟你一起違反紀律呢！她寫得更認真了。

李樂樂又碰碰她的手肘子，這回，不僅力度加大，還伸出一個手指頭一個勁地沖額頭上指。

唐豆豆抬頭看看天花板，啥也沒有，不禁惱怒起來，井水硬是要犯河水是吧？于是，停下筆，也彎起手肘子狠狠回敬了他一下。

“哎喲！”李樂樂叫起來，右手摸著左手的肘子，呲牙咧嘴起來：“你，你真是狗咬呂……呂洞賓——不……不識好人心！”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刷地射到他倆身上。站在講臺上寫作業的值日生馮曉童警覺地皺了皺眉頭。小馬老師不在家，聽課去了。她就是這節自習課的小老師，可不能出亂子啊。

“怎么啦？”馮曉童走下講臺，跑到唐豆豆面前關切地問。她又嚴肅地對李樂樂說：“李樂樂同學，你能不能做到有老師無老師一個樣啊？瞧，你這一鬧，全班同學都沒法學習啦！”

“什么？”李樂樂漲紅了臉，手肘上的疼也忘了，揮舞著手臂說，“明明是她碰疼了我，怎么怪起我來啦？分不分青紅皂白呀！”他越說越理直氣壯，聲音一下子提高了180個分貝。

全班同學的目光又刷地射到了馮曉童身上。

“我不分青紅皂白？”馮曉童覺得自己班干部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你必須向我道歉！”馮曉童也漲紅了臉，淚花開始在眼眶里打轉轉。

“道歉？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李樂樂剛說完，就發現馮曉童的淚珠子快掉下來了，有一點點于心不忍，可是剛說出來的話怎么能就收回來？男子漢的尊嚴還要不要？他索性硬起心腸說，“就算你哭也沒用！”

這下可捅了簍子啦！馮曉童的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河水，嘩啦嘩啦地一瀉千里！本來誰都不知道她想哭，可李樂樂這么一喊，大家都知道她是個愛哭臉的班干部，以后誰還會聽她的？眼淚太不聽話，想忍都忍不住，越哭就越傷心，越傷心就越放聲哭！

“哭，你就知道哭！”李樂樂嚇得亂了方寸，不禁恨起她的眼淚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你愛哭就哭去吧！”李樂樂不想把事情鬧大，趕緊找臺階下。

沒想到，這個臺階沒找好，倒拾了根竿子打倒了一船人。

“李樂樂，你太過分了！”早就義憤填膺的女生一下子就爆發了，立馬唇槍舌劍地吵起來！

“你這是霸權主義！”

“你以為你是男生就了不起是吧？”

“誰怕誰呀！”

……

男生不是好惹的，馬上群起而攻之，有幾個還和附近的女生拍起了桌子。

女生也不是好惹的，啪啪啪，連摔了好幾個文具盒。

李樂樂和幾個伶牙利齒的女生吵得唾沫橫飛，馮曉童哭聲依舊，唐豆豆和幾個女生紅著眼睛相勸。

教室里奏起了交響曲。哭聲、叫聲、喊聲、吼聲震耳欲聾，書、本子、水性筆、橡皮擦此起彼落。

冬冬冬，誰在敲門。

大家頓時屏住了呼吸。馮曉童急忙不哭了，用衣袖擦擦眼睛，跑到講臺上，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寫下“STOP”，要大家都閉上嘴巴。不過，這時候所有的嘴巴早就閉得緊緊的了，一些同學開始躡手躡腳地收拾“戰場”。

冬冬冬，敲門聲又響了。

馮曉童匆匆地用目光掃了一遍教室，慌慌張張地把門打開。

門外站著學校的德育主任朱老師：“你們班怎么這么吵？這樣會影響別的班級！”

“……”馮曉童張口結舌，全班同學都捏了一把汗，朱老師可掌握著給班級加分扣分的大權。

“老師！”李樂樂壯起了膽子，“我們班正在組織辯論賽。”

“哦？”朱老師來了興趣，對于培養學生素質方面的活動，她最關注，“你們在辯論什么？”

“男生和女生分別代表正方和反方。正方的觀點是：數風流人物，還看男生！反方觀點是……是：誰說女子不如男？”馮曉童這下機靈了，開展班級活動她最會出點子，班主任小馬老師直夸她是“女諸葛”呢。

朱老師臉上的笑像波浪一樣蕩開：“好！我贊成女方觀點，這場辯論賽我也來湊湊熱鬧！”

“啪啪啪……”全班同學把巴掌都拍麻了！

這次辨論賽的結果嘛，暫時保密！省得全天下的男生女生吵得不可開交。

丁零零，清脆的下課鈴響了。全班同學暗暗松了一口氣，慶幸朱老師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你們這些鬼精靈，別以為我蒙在鼓里。其實，你們吵架的聲音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朱老師準備離開教室時，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一聽這話，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李樂樂和唐豆豆大驚失色，馮曉童呢，趕緊低下了頭。

“不過，考慮到你們靈機應變，辯論水平不錯，這次就不扣你們班的分了。”朱老師笑了笑說。

“哇，太好了！”

啪啪啪，教室里再次響起同學們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