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禮物

程曉霞

“能和我說會兒話嗎？”他看著獄警，孩子般地乞求著，從他的眼神里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還記得傳呼機流行的年代嗎？也就是十二三年前的事，那一年我九歲。有一天，我在街上撿到了一個傳呼機。我激動死了，如果我把它交給老師，那么星期一升國旗時，講話的學生代表一定是我，你知道我多羨慕那些可以站在國旗下發言的同學嗎？那是我最大的夢想！可父親阻止了我，他叮囑我除了他誰也不能講！我哭著說不行，我說我要把傳呼機交給老師，我要當學生代表，站在國旗下講話！父親卻說既然是撿的，就是自己的！知道這件事的最后結局嗎？父親為了安撫哭鬧不停的我，給我買了好多禮物，有吃的有玩的。而且，讓我把家里一支舊鋼筆交給老師，我順利地當上了學生代表，輕而易舉地站在國旗下講話！呵，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突然明白了，實現夢想其實很簡單，可以通過任何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狹小的空間里，是死一般的靜默，靜默得讓人窒息，他抬起頭，卻詫異地看到獄警眼里蓄滿了淚水。

也是十幾年前的故事了，還是孩子的獄警弄丟了爺爺的傳呼機，他天真地等著拾到傳呼機的人把傳呼機送回來，因為那里面存了他家的電話號碼，如果想找失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爺爺笑他，“那么貴的東西，別人撿了一定不會還了！”他哭了，“拿別人的東西怎么能不還呢？”“別人拾咱們的東西不還，那我以后撿到東西也不還了！”父親卻堅持說，“不會的，拾到的東西一定要還，不是自己的東西一定不能拿！”隔了幾天，父親拿著一個傳呼機，興奮地告訴他，“有人把傳呼機送回來了！”他開心極了，竟沒發現這不是爺爺的。十幾年過去了，他聽從父親的教導，清清白白做人，正正直直做事，坦坦蕩蕩地生活著。只是當媽媽告訴他這個故事時，父親已經不在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一個小小的傳呼機，就是父親送給他的最好的禮物。而父親的禮物足以改變孩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