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是一種幸福

李　婉

人在旅途1發(fā)現(xiàn)無人區(qū)的原始村莊

在藏北無人區(qū)里沼澤遍布的河道上，我們看到奔騰的千軍萬“驢”在奮蹄疾馳(司機居然可以憑借肉眼判斷野驢和野牦牛的數(shù)量)。就在我們扎營的視線范圍以內(nèi)，居然出現(xiàn)了土屋，每個隊員都欣喜若狂。

我們向著這個具有原始意味的部落走去。牧人們把我們圍了個團團轉，并且以前額相觸表示禮貌。這個部落大概有五戶牧民的定居房。每個隊員歡呼雀躍地奔上前去問路。我們這些突如其來的外來人讓牧人們感到十分驚異。從他們好奇而又熱情的眼神看來，他們?nèi)晃覀兡樕系目裣埠瓦^分的熱情弄糊涂了。

經(jīng)過藏族司機和他們的一陣寒暄后，牧人的臉上立即綻開了笑容。而且其中的好幾位年長的牧人十分樂意地為我們引路。我們在此找到了希望，這里距離魯瑪江冬錯60公里。

這是一個具有童話意味的小村落，他們仿佛都不是生活在我們?nèi)祟惖倪@個星球上。這里天是絕世罕有的低，人是絕世罕有的淳樸。牧人又黑又善良的臉上始終閃動著太陽般燦爛的笑容，飽經(jīng)風霜的面容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雜質(zhì)。他們是從新疆回遷的游牧人，是農(nóng)奴時代逃避到新疆去的牧人的后代，共和國成立后響應黨的號召才回到西藏。不過因為地域偏遠，這里幾乎與世隔絕，幾年也見不到一個陌生人。

他們在尚未有外來人打擾的情況下過著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雖然他們看似被人類社會所遺忘，但是，他們的快樂似乎也已經(jīng)不能再用我們城市人的所謂快樂來形容和評判了。是什么力量讓他們把這些品質(zhì)保存下來？我想，藏族人把善良視為智慧，這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美德的范疇。

我們在魯瑪江冬錯挖到兩窩草，在鹽堿地上取了一包沙石樣，完成了二進無人區(qū)的任務。在返回途中我一直在搜尋那個白塔，而那個原始部落，卻再也沒有重現(xiàn)過。

人在旅途2征服分水達坂

司機絕望地抬起頭問：“可不可以不往前走了，這還是人走的路嗎？”小尼次說：“不可以。”然后保持沉默。這沉默如同繃緊著的弦，我的心里很緊張。司機發(fā)怒了：“我還有老婆孩子！”我看了看分水達坂黃昏的山脊，風似乎在這里刮了千萬年，還是一個樣子。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了是否可以放棄的問題。司機緊閉著嘴唇最后看了我們一眼。沒想到，我們的車終于啟動了。

司機開著車像趕赴刑場一樣碾過亂石密布的溝壑，孤注一擲地往前走。我們好像走一步算一步。我們甚至不知道這個艱苦的山口洼地是怎樣被我們征服的，只知道靠信念支持著大家往前往前再往前。直到有一片如同月球的地貌般的土地出現(xiàn)在面前，我們才知道險象環(huán)生的分水達坂已經(jīng)被我們征服了！

我們的分隊停留在“月球”上，似乎脫離了有人類生存活動的這個星球。

分水達坂北坡營地的傍晚，景色荒涼而美，而又美得出奇。冷月一輪掛在雪峰之間，藍色的天幕上那透徹心扉的寒涼像一張孤獨而又溫柔的毯子鋪天蓋地而來。我們眼前的情景，像是月球的表面，這種凄美，是一種令人心慌的凄美。這景色，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范鶴元摘自《南方都市報》圖/陳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