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馬選舉：沒有懸念的民主游戲

田　冰

普京領銜的黨派毫無懸念地贏得了俄羅斯杜馬選舉，普京鋒芒畢露

“你們這里還有位子嗎？”

“對于您來說，永遠都會有的。”發愣了片刻，店主終于回過神來，把尊貴的“不速之客”迎進門來。

12月2日下午，俄羅斯總統普京攜夫人柳德米拉?普京娜前去投票。之后，在夫人的提議下，倆人來到一家頗有口碑的西伯利亞風味餐館小酌。

在餐廳的一個角落里，普京伉儷選了個座位。侍者遞上菜單，一百五十多道各式菜肴中，客人可以按自己的口味適量選擇，每位顧客的消費為1100盧布(約合340元人民幣)。普京很快就點好了菜：熏雞沙拉、金合歡沙拉、油橄欖、腌鮭魚和俄羅斯餐桌上最常見的酸黃瓜。

除了餐館免費提供的開胃櫻桃露外，普京還要了一小杯用伏特加浸泡的洋姜酒。夫婦倆舉起酒杯，慶祝國家杜馬選舉。

此時，蘇聯解體后的俄羅斯第五屆國家杜馬選舉投票正如火如荼。

投票：“像過節一樣”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國家政治選舉投票，心里好緊張啊。”雙手把自己親筆書寫的選票小心翼翼地投入票箱，剛滿18歲的女大學生瑪莉婭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

瑪莉婭是在母親的陪同下來到投票站的。或許是頭一次參加投票心里沒底，拿到選票后，瑪莉婭先靠著大廳柱子把手中的選票上上下下研究了好幾遍。母親在一旁進行“現場教育”，告訴她填表注意事項。

把選票的一角插入票箱口，瑪莉婭對母親嫣然一笑。母親舉起有拍照功能的手機，對著寶貝女兒連著“咔嚓”好幾下，記錄下這個時刻。

在莫斯科這個擁有1000多萬居民的城市里，共設有3278個這樣的投票站。而整個俄羅斯境內設立了9.6萬個投票站，在境外141個國家則為俄僑及出國人員設了360個投票點。

投票當天，俄內務部動用30萬名警察和15萬內務部士兵維持治安。300多名國際觀察員和參選的11個政黨派出的150萬名觀察員大軍在各地監督選舉進程。

正在國際空間站工作的俄羅斯宇航員尤里?馬林琴科，在約定好的時間內，從太空通過專用保密通訊渠道通知自己的委托人進行投票。委托人填好選票后，投入專門送到飛行控制中心的票箱。在兩人通話時，其他人員被要求全部離開房間。

和馬林琴科同在空間站的，還有兩名美國宇航員。俄中央選舉委員會主席丘羅夫開玩笑說:“在俄羅斯9.6萬個投票站中，有一個投票站的國際觀察員數量比選民多一倍，那就是國際空間站。”

俄羅斯首富、英超切爾西俱樂部老板羅曼?阿布拉莫維奇當天花了7個小時，從莫斯科飛到位于北極的楚科奇自治區投票，因為他是楚科奇自治區的行政長官。

下午1時，普京伉儷在莫斯科西南區的俄羅斯科學院露面。在第2074號投票站投下自己的一票后，普京說:“感謝上帝，競選活動終于要落下帷幕。我相信，選民們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偏好，現在只是來投票給自己所信任的那個政黨而已。”

有記者追問普京今天的心情如何，普京笑答：“很好，就像過節一樣。”

統一俄羅斯：舍我其誰

12月3日，俄中央選舉委員會公布一億多張選票的初步統計結果，統一俄羅斯黨得票率為64.3%，俄羅斯共產黨為11.6%，自由民主黨為8.2%，公正俄羅斯黨為7.8%。盡管計票工作尚未正式結束，這四個政黨進入新一屆國家杜馬已塵埃落定，而農業黨、“亞博盧”等其他7個參選政黨得票率都沒有超過3%，未能跨過7%的最低得票率門檻而被拒之門外。

這樣的結果與選舉前的民意調查傾向非常一致，可以說是毫無懸念。

這樣一來，在新一屆國家杜馬中，統一俄羅斯黨可望獲得全部450個議席中的315個，成為超過2/3以上議席的絕對多數派；俄共將獲57個席位，自由民主黨獲40個席位，公正俄羅斯黨獲38個席位。

“選舉初步結果表明，統一俄羅斯黨贏得了人民的大力支持，普京總統對統一俄羅斯黨在國家杜馬選舉中獲勝表示了祝賀。”11月2日晚，統一俄羅斯黨領導人、國家杜馬主席格雷茲洛夫這樣發表感言。

會見記者時，格雷茲洛夫僅穿了件白色絨線衫。事實上，“統一俄羅斯”的其他領導人當天也幾乎無人西裝革履，全是一副居家模樣在黨部晃悠。這一細節也透露出該黨早已勝券在握、舍我其誰的氣勢。

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則笑容可掬:“進入杜馬的政黨應該在政府建立方面發揮更大的影響。當然，總統制的國家總是要由總統來任命政府，這一點完全正確。”

俄共、“亞博盧”集團、右翼力量聯盟等多個黨派領導人則對計票結果提出質疑，并欲通過法律手段提出申訴。俄共還宣稱要組織數百萬人上街，舉行抗議活動。俄內務部第一副部長切卡林則明確表示，選舉是在平靜的氣氛中進行的，沒有發生任何嚴重破壞社會秩序、妨礙投票的事件。

普京在11月3日表態說，90%的選民參加了投票，高于上屆的70%，“這在歐洲也屬于高指標”。他同時表示，將簽署總統令提前召集新杜馬全體會議，并責成政府盡快與新杜馬展開工作。“選舉體現了俄羅斯國內政局穩定，而人民是這種穩定的基礎。人民期待著統一俄羅斯黨和其他黨派開展積極有效的工作。”

未來：傳承“普京路線”

“此次投票不僅是支持統一俄羅斯黨，也是對普京路線的支持，它同時也證明了這樣一個最重要的理念——普京是國家領袖。”格雷茲洛夫說。輿論認為，統一俄羅斯黨贏得此役的關鍵，是“普京”這一最大的籌碼。

統一俄羅斯黨以擁護總統普京為己任。普京雖拒絕入黨，但對該黨予以鼎力支持，并同意領銜該黨競選團參加杜馬選舉。11月29日，普京又親自出馬，發表電視講話，為自己掛帥的黨派拉選票。

擁有民眾高支持率的普京一旦發話，選民的傾向性更加明顯。此次選舉中，統一俄羅斯黨更是把“支持統一俄羅斯黨就是支持普京”作為競選口號之一，而普京也不反對該黨打著自己的旗號進行宣傳。

投票前期，連綿數日的大雪并未阻擋住競選者的政治熱情。在莫斯科街頭，統一俄羅斯黨的各色競選旗幟迎風飄揚，“普京計劃，俄羅斯的勝利”等戶外廣告標語隨處可見。記者也收到了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發給每位市民的公開信：“請做出正確抉擇，投普京一票！”就連手機這幾天也沒有閑著，時常收到諸如“您的一票對國家很重要”一類的勸選短信和電話。其他黨派的聲音，則完全淹沒在俄第一大黨的宣傳海洋里。

統一俄羅斯黨在行政、立法諸多領域擁有廣泛人脈。該黨成立于2001年，現有100多萬黨員，其中有40人擔任聯邦主體行政長官，500人任市政機構領導。此外，該黨在全俄各級議會中擁有2000多席位，包括246名杜馬議員，87名聯邦委員會(議會上院)議員，因此又被外界稱為“政權黨”。

普京執政8年來，政局穩定，經濟快速發展，綜合國力日益強盛，居民收入顯著提高。這些積極因素對統一俄羅斯黨贏得民心非常有利。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多數選民對于“左、中、右”翼黨派的劃分不是很感冒，他們主要在意自己能得到多少實惠。一位退休人員的話很有代表性：“這是我在蘇聯解體后頭一次來投票。選誰倒不重要，就看誰能給我多發點退休金。”

統一俄羅斯黨已宣稱，將推動市場經濟與社會公正相結合，脫貧致富，提高退休金和補貼。

2004年，普京提出了改革國家權力體系的計劃。根據新的規定，國家杜馬從本屆開始取消單席位選區的選舉，杜馬議員都要按比例代表制選舉產生。每個政黨要獲得超過7%的選票，才有資格進入議會。同時，禁止黨派組成競選聯盟參選。

新規則顯然對俄第一大黨“統一俄羅斯”最為有利。將來，俄羅斯無疑將出現“大黨更強，小黨更弱”的政治格局。

盡管杜馬選舉的最終結果要在未來3周內宣布，但人們的視線已轉向明年3月舉行的俄總統選舉。作為大選前奏的杜馬選舉結果，無疑給明年的總統選舉定下了基調。

普京曾多次申明不會參加2008年總統大選，但也表示，如果統一俄羅斯黨在國家杜馬取得壓倒性勝利，他將獲得“道義”權利，在卸任后繼續發揮作用。如今，普京如愿獲得了“道義”，讓外界有了更廣泛的想象空間。

莫斯科政治分析人士認為，隨著統一俄羅斯黨掌控議會，其他3個進入杜馬的政黨中，實際上只有俄羅斯共產黨將繼續扮演“反對派”角色。因此從理論上說，無論統一俄羅斯黨提名誰作為總統候選人，都將可能當選下任總統。“即便不再任總統，擁有高支持率的普京依然會處在權力中心。因此，最主要的不是普京當不當總統，而是‘普京路線能否得以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