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失蹤了

張　櫪

幾年前，我還在一個小鎮上工作。那時，小鎮上設有一個電視臺，每天晚上都要播一些本地錄制的新聞。其實，與其說那是新聞，還不如說那是反映鎮上主要領導日常生活與工作情況的肥皂劇。劇里，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鏡頭：主要領導坐在主席臺開會。有時內容是農作物如何防病，有時內容是生豬生產該如何抓，有時內容則是干部作風該如何轉變等等。當然，主要領導的鏡頭除了“舞臺攝影”外。偶爾也有野外攝影，比如主要領導到農村走走，或者手握鋤頭輕輕擺弄幾下等等。

這樣的新聞，我每次看過便忍不住想笑，覺得那些人的領導意識太強烈了，他們生怕留給別人一點空間，連公共資源都要據為己有。當我不想看那種肥皂劇，并更換頻道表達抗議時，我發現，抗議徹底失?。烘偵系男侣勯_播時，電視臺將其他頻道一律關閉!

這樣一來，那段日子我對電視產生了反感，可我對門的鄰居牛大爺卻偏偏愛看電視，特別是鎮上主要領導表演的“肥皂劇”。觀看時，他把音量調得很大，弄得像領導在我們這兒開現場會一樣。這還不足為怪，奇怪的是，牛大爺每次觀看節目都要放一個筆記本在旁邊，一邊欣賞一邊做記錄。后來不知什么原因，連續十多天，牛大爺家里都沒有傳出鎮上主要領導表演肥皂劇的聲音。

一天晚上，牛大爺來我家串門。他問我：“小張，最近鎮上的主要領導去哪里了，你知道嗎?”我剛回答說不知道，牛大爺又繼續問我：“現在鎮上的人都在議論他們，有人說他們在外嫖娼被逮住了，有人說他們買官的事被人揭發了，有人說他們涉嫌挪用公款和受賄被捕了，是不是真的哦?”

牛大爺的話讓我感到吃驚，我反問他，那些傳說是哪里來的。牛大爺笑笑說，鎮上的主要領導已經連續好多天沒在電視上露面了，他是根據以往經驗推斷出來的。見我茫然的樣子，牛大爺自言自語說：“我天天都在記錄領導語錄，想看看他們說的跟做的是不是一個樣，現在看來，估計情況又變了?！?/p>

過了幾天，牛大爺家里又傳出鎮上主要領導表演“肥皂劇”的聲音。那天節目一完，牛大爺就跑來告訴我：“小張，原來鎮上領導前段時間是外出考察去了，呵呵……”

【原載2007年2月1日《都市文化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