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是這樣創造的

柔　草

大家都喊南京房價貴，那是因為你沒錢。上次碰到蘇北來的一官員，他孩子在寧上學，想在南京買房，找我打聽行情。我說一般要六七千元一平米，他連說不貴不貴。我相信他沒說假話。在那邊縣里，個別人只要弄個股長局長于干，用不了兩年，小樓就起來了，雖然土洋結合，不倫不類，也是叫別墅的。巴掌大的縣城，從東到西步行十分鐘就搞定，也要買臺車，而且動不動就要二十萬以上的，不然有失身份。我常納悶，國家明令公務員不得經商，他們是如何創造財富的?想必他們不是祖上留下大筆遺產，就是經常有外國富豪饋贈，要不然，就是他們的錢值錢，一塊錢是可以兌換成十塊錢花的?最近讀到一段資料，才如醍醐灌頂。

當年張之洞任兩湖總督，一心辦洋務，看中歸元寺附近的一塊地皮，讓總督衙門的秘書長趙茂昌去談價。沒等清心和尚報完清單，趙茂昌截斷話頭：“直接說吧；你們到底要多少錢?”

清心頓時噎住，前幾日總督大人和藹可親，這官怎恁兇?但有求于人家，還得賠著了；越茂昌不懂玉；見盒子漂亮，果然上當，兩眼直勾勾盯著。陪同的和尚就說，總爺喜歡，說明有緣，就送您老了。當然，秘書長乃堂堂清官，是不會開口收禮的，矜持著不做聲。和尚立即命身邊小沙彌：“今夜就由你護送玉佛去趙老爺府上。”

這時候，才由虛舟方丈親自出面，繼續談。不想這趙總爺收了玉佛，依然不松口，方丈只好透底：確實多要了一倍，但出家人四大皆空，要錢何用?了主要是想建五百羅漢堂缺錢。多出采的部分，就權當您趙老爺送的，也是積大德，貧僧會告訴佛祖，保佑你升官發財!又壓低嗓門，說給他打了一個三千兩銀子的紅包。趙茂昌臉色頓時柔和：這是善事，你怎么不早說!我家老母也是吃齋念佛的，既然如此?我就認了你這個數了!不過丑話說在前，這三千兩銀子，不是我要的，是你送的，將采說出去，別怪我翻臉無情!虛舟連說那是那是，才要吁口氣，趙總爺又發話，你們重造一個清單，各項加起來三萬三，那十萬兩，是我趙某人核減掉的，懂嗎?出家人看透人間把戲，豈能不懂。照辦。張之洞聽說趙茂昌核掉一萬兩銀子，連夸他會辦事，從此更加信任。

就這樣，寺院多得銀子，總爺快速致富，公家省了錢還辦成大事，聽起來大家都是蠃家。—這樣的好干部，怎能不重用!只是，倘若他沒有權力去辦這件事，他連個屁也撈不到。

[原載2006年10月24日《現代快報》]

插圖/李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