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謗莫如自修

李隆漢

最近，有作家撰文記述了馬來西亞一位導游的話。導游說，有一次他帶領西方團上黃山，等纜車時排隊，西方團排在前面。可是纜車一來，搶先上車的沒有一個外國人，中國人的動作太快了；在機場排隊，有一個中國人排在前面，一下子插進幾個甚至十幾個中國人來，還說“我們是一起的”。西方游客們聳聳肩，竊笑著嘀咕：“中國人……”這潛臺詞的內容，不言而喻了。

據(jù)傳，法國巴黎的盧浮宮里，醒目處貼著“請勿隨地吐痰”的中文告示。人家干嗎特意用中文寫這種告示，想一想我們就會臉紅。

我們的媒體不止一次報道，有外國人去張家界、九寨溝等風景勝地游覽時，隨身攜帶垃圾袋，沿途撿拾垃圾。這些外國人好像是給咱們上環(huán)保啟蒙課來了。

凡此種種，顯然是老外們在提醒或指責我們的同胞不講公德，或者干脆說，還都帶有點“種族歧視”的嫌疑。提及種族歧視，我們不禁想起至今仍讓國人深感羞恥的那句話：華人與狗不準入內。

華人與狗不準入內，這句臭名昭著的話在近一個世紀前曾寫在上海租界區(qū)的外灘公園門口。對此，國人在憤然抗議之余公認：蓋因國弱民窮之故，才遭致這令民族蒙羞的露骨的種族歧視。其時，有位文人敢犯眾怒獨持異議，他認為：“‘華人與狗不準入內，這句話不是源于種族歧視，而是因為中國人的生活習慣——不愛整潔、不講公德、不守秩序，與西方人的標準相差太遠。中國人入園，常隨地吐痰便溺，亂丟垃圾，攀折花木，使人無法忍受。”(《上海灘與上海人叢書·上海閑話》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這位斗膽持此異議者就是上海新聞界人士姚公鶴。姚公鶴的良苦用心皇天可鑒，他是由衷熱望同胞們知恥雪恥，檢討并痛改自身的不良習俗，培養(yǎng)健康文明的生活公德，以期塑造大國公民風度。須知，當初歐洲的公民風度也曾難以恭維。西班牙《趣味》月刊在2004年曾載文回憶，十九世紀以前歐洲居民把小便從窗戶直接潑到街上，大家均視此舉為當然。值得稱道的是，人家隨著社會的文明進步，這類毛病早已徹底克服。反觀國人今日之種種陋習，豈“難堪”二字了得?

如今，我們在強國富民的路上已經(jīng)邁開大步，但對自身陋習的反思與糾正確乎進步不大。本文開篇時提到的三個實例，無情地印證了姚公鶴先生的觀點并無大謬。止謗莫如自修——在世界號稱地球村的今天，確是炎黃子孫認真踐行這條古訓的時候了!

[原載2006年10月26日《湘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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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AJULu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