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倍
長沙黑摩的司機陳洪博客訴說底層生活,一月吃兩頓肉,認為“我應該說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犧牲品”。“犧牲品”一詞在生活中經常被不同階層的人提起,其中包含的苦澀和無奈恐怕非當事人不能理解,尤其是“時代的犧牲品”一詞把陳洪所代表群體的窘迫景象逼真地敘述了出來,帶給公眾的不僅僅是震撼,更多的是有關公平與正義的議題。
對于黑摩的司機陳洪博客的出現引起了巨大的爭議,各個階層的人士紛紛表達了自己的不同看法。在筆者看來,無論是贊成者還是反對者,都無法回避社會發展過程中補償不平等問題,而正是補償不平等才讓陳洪發出了“我應該說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犧牲品”的憤懣之語。
眾所周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隨著社會結構轉型和體制轉型的急劇推進,利益分化和資源積聚的態勢日益明顯。社會利益群體之間的收入和財富差距越拉越大,社會上出現了暴富階層。據統計,這些強勢利益群體只占中同社會總人口的16.4%,而他們擁有的資源總量卻占社會資源總量的80%以上。但是,改革初期得到一些利益的邊緣群體和弱勢群體日益成為改革代價的承擔者,一個由農民、農民工和城市下崗失業者所構成的底層社會正在形成。城市中失業者成為令人關注的群體,這些人大多數只受過中等教育,過去從事的主要是低技術工作,職業封閉,閱讀量少,文化水平低,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第一,回到社會的主導產業中去,根本沒有可能;第二,在目前的體制下,回到原來那種穩定的就業體制中去,根本沒有可能;第三,朝陽產業也不會向他們提供多少就業機會。這就意味著目前的失業下崗者,將永遠也不可能回到社會的主導產業中去,甚至無法找到穩定的就業機會,這就需要在創造邊緣性就業機會的同時,作出某些制度性的安排,來保障他們的基本經濟和社會需要。
眾所周知,在工業化初期,我國農民因工農業產品價格剪刀差實際上為國家的工業化做出了重大貢獻,而在工業化的中后期,應該是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和帶動農村發展的時期。目前農村的情況雖然有很大改變。但是,農民人均收入還很低,負擔還很重。在城市,改革開放以來,出現了一支為數不少的下崗和失業工人的隊伍。可以說,這些農民和產業工人曾經為改革發展承擔了相當大的成本或代價。從道理上講,因社會發展和改革所付出的代價本應當由全社會來分擔,但是在我國實際上主要是由工人、農民尤其是其中一部分人比如失地或無地農民、下崗和失業的產業工人來承擔,同樣的,社會發展和改革的成果本應當由全社會來共享,但是在我國最大的受益者是某些階層,尤其是由其中一部分人來享受了。黑摩的司機陳洪博客的出現提醒社會:對農民、產業工人等社會群體為改革發展所承擔的代價和做出的貢獻,應當想方設法予以適當的補償。
這要從關注弱勢群體和邊緣群體的利益訴求開始。不能僅讓弱者在虛擬空間控訴補償的不平等,而應建立制度化的利益表達渠道。對弱勢群體的利益關懷必須制度化。我們必須明白,發展是硬道理,社會公正也是硬道理。只有這樣才能使公眾感受到“現有的社會制度是最好的最適宜的制度”。如果僅僅以遠期的預期收益的承諾,來表達對弱勢群體的重視和關懷,這對于急需利益補償的民眾來說,是沒有多大效果的。
【原載2006年10月18日《中華工商時報·觀點·評論》】
插圖/塞提斯(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