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男人

桂忠陽

胡平是W市小有名氣的中年作家，在報社上班。他擅長寫小說和故事，每年要發(fā)表不少作品，當(dāng)然稿費賺得也不少。他妻子在農(nóng)行工作，女兒讀高中，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是他也有煩心事，那就是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一個情人。每當(dāng)和朋友們一起聊天時，聽到他們說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下班匆匆趕回家，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哎，誰叫自己事業(yè)有成還找不到一個情人呢？

也許是上帝要成全他，那天他下班開車路過津園廣場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漂亮的女士在路邊向他招手。他停到女士身邊，搖下窗玻璃問：“你有什么事嗎？”女士說：“我的腳扭了，這兒又沒有出租車，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醫(yī)院去？”說話時她的眼神里充滿期待。胡平猶豫片刻，就把車門打開說：“你上來吧。”女士上車后，他就掉轉(zhuǎn)車頭向市醫(yī)院開去。在去市醫(yī)院的路上，他們聊得很是投機(jī)，他知道了女士叫邵珊，在服裝廠打工。他把邵珊送到市醫(yī)院門口，邵珊下車時要了他的名片。

一個星期后，胡平突然接到了邵珊的電話。只聽邵珊在電話里甜甜地說：“胡先生，謝謝你那天送我到醫(yī)院，我想請你吃頓晚飯可以嗎？”胡平心里早就盼著這一天，連忙說：“行啊，你說在什么地方吧。”邵珊說：“就在都市陽光吧，你可要早點來喲。”胡平說：“放心吧，我會的。”然后他就給老婆打電話說晚上有個應(yīng)酬，不回家吃晚飯。

一下班，胡平就開車直奔都市陽光而來。他在包廂里見到邵珊的時候，猛地吃了一驚，只見邵珊打扮得亮麗照人，不免怦然心動。邵珊微笑著把菜譜遞給他說：“你來點吧。”胡平擺擺手說：“還是你點吧，簡單一點。”邵珊就點了幾個菜，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時說，快一點。菜上來后，他們就開始喝酒，邵珊喝紅酒，給胡平要的是五糧液。幾杯酒下肚之后，邵珊拋著媚眼說：“胡先生，我原來并不知道你是大作家，遇上你真是高興，我要敬你一杯。”說著她就站起來，端著酒杯走到胡平面前說：“把嘴張開，我要喂你。”胡平張開嘴，待把一杯酒喝下去后，順手把邵珊攬進(jìn)了懷里。邵珊在他懷里扭動著腰肢說你壞你壞，卻不拒絕。那天晚上胡平?jīng)]有回家，他們就住在都市陽光五樓的客房里。

胡平從此有了情人，感覺到生活真是豐富多彩。再和朋友們一起聊天，他就沒有了自卑感，他也是家外有花的男人。

有一次胡平和邵珊親熱過后，邵珊躺在他懷里撒著嬌說：“老公（做愛時她總是叫胡平老公），我想開一個花店，你能幫助我嗎？”胡平說：“行啊。”第二天他就給了邵珊5萬元。過了一段時間，邵珊又在他懷里說：“老公，我們不能老是開賓館住，得有自己的窩呀。”胡平知道她的心思，就問：“找好地方了嗎？”邵珊說：“我已看好一處房屋，但是首付得8萬元。”胡平沉默片刻說：“好吧，明天我就把錢給你。”

有了房子，胡平就成了家外有家的一等男人，時尚地包起了二奶。可是有一天邵珊突然對他說：“我懷孕了，你看怎么辦？”胡平毫不猶豫地說：“趕緊打掉，我們現(xiàn)在不是要孩子的時候。”邵珊撒嬌說：“老公啊，人家可是為你做出了犧牲。”胡平摟緊她說：“珊，放心吧，我會永遠(yuǎn)對你好的。”邵珊點著頭說，我明天就回老家把孩子做掉。

一個星期后，邵珊從老家江口鎮(zhèn)打電話給胡平說：“老公啊，孩子已經(jīng)做掉了，我好想你喲。”胡平說：“你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我會補(bǔ)償你的。”放下電話，胡平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孩子總算做掉了，他沒有了后顧之憂。但從那天以后，邵珊卻沒有了消息，好像在W市蒸發(fā)了。

半年后的一天，邵珊突然抱著一個孩子來到胡平的報社。她對胡平說：“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看怎么辦吧？”胡平一下傻眼了，沒想到這半年來邵珊躲著他，原來是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來了。怎么辦？他也不知道怎么辦。同事們看著胡平尷尬的樣子，竊竊私語，知道有好戲看了。邵珊看他一副狼狽相，就說：“要么把孩子給你，要么你給我15萬元補(bǔ)償費，我們一次了斷。”此刻胡平還能說什么呢？他當(dāng)然不能要孩子，就咬著牙同意給她15萬元。經(jīng)此一鬧，胡平的丑聞很快在W市傳開了。

胡平雖然花錢把情人擺平了，但是后院又起火了。她妻子知道了他的丑聞后，堅決要同他離婚，女兒也不認(rèn)他這個爸爸了。離婚之后，房產(chǎn)判給了妻子，他是凈身出戶的。單位領(lǐng)導(dǎo)鑒于他的負(fù)面影響，也委婉地勸他調(diào)離。他只好調(diào)到一個不起眼的單位——自來水廠去了。自來水廠沒有住房，他就租住了一間民房，像進(jìn)城打工的農(nóng)民工一樣。他想，這真是身敗名裂，眾叛親離，他一個赫赫有名的作家，竟然混到了這種地步。人財兩空之后，他又拿起筆來寫故事，賺一點稿費來還借款。誰知就在他落泊的時候，一天傍晚，邵珊突然來到了他的租住房。他驚愕又怨恨地說：“你還來找我干什么，我們不是已經(jīng)兩清了嗎？”沒想到邵珊淚眼汪汪地說：“胡平，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他氣憤地說：“現(xiàn)在還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已經(jīng)混到了這個地步。”邵珊說：“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想嫁給你，你愿意娶我嗎？”胡平莫明其妙地說：“我真弄不懂，你想跟我演什么戲？”邵珊嘆口氣說：“好吧，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吧。”

原來她不在服裝廠打工，而是玫瑰花園的售樓小姐。玫瑰花園的開發(fā)商是一個香港老板，五十多歲。一次老板帶她到青龍湖游玩，悄悄地把一條金項鏈送給了她。從那以后，她就成了老板的情人，她希望為老板生一個孩子，籠絡(luò)住老板的心，可是老板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精力有限，她的肚子始終鼓不起來。有一次她到報社去給公司做廣告，悄悄盯上了長得很帥氣的胡平。她就想移花接木，想利用他使她的肚子大起來，那次在津園廣場巧遇，實際上是她有意安排的。孩子生下來后，她對香港老板說，這是他們倆的孩子，要香港老板和她結(jié)婚。香港老板表面上答應(yīng)她，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個月后，香港老板卷了公司的全部資金跑回香港去了，并且從此杳無音信。她這才知道被香港老板耍了，回過頭來想想，還是胡平真心對她好，所以她現(xiàn)在回來想和胡平重修舊好。

聽完邵珊的敘述，胡平身上直冒涼氣，這樣的女人誰敢要？他把門打開說：“我現(xiàn)在雖然很貧窮，但是還沒有到撿破爛的地步。你給我滾吧，哪里好你到哪里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責(zé)編：余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