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小女子

趙曉波

新來的女生

那天早上，東城中學的陳校長帶著一名女同學，推開了鬧哄哄的高三（3）班的教室門。誰都知道東城中學高三的幾個班里，（1）班尖子（2）班瘟，（3）班都是小混混。看著亂糟糟的教室，陳校長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女同學走到了講臺邊，用甜甜的聲音開了口：“大家好，我叫李莫言，可別叫錯了，我可不是‘神雕俠侶中的李莫愁，我可是無敵小女子李莫言哦！”全班哄堂大笑。有個男生叫楊木子，剛才正昏昏欲睡，聽到笑聲抬起了頭，看著眼前這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一愣一愣的。

陳校長關切地問李莫言想和誰同桌，李莫言掃視了一遍教室，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楊木子的臉上，她說：“就他吧！”于是，陳校長親自調了座位，讓李莫言坐到了楊木子旁邊。

這時，在教室的一角，一雙嫉妒、怨恨的眼睛一直看著李莫言，那就是汪小小，她正和楊木子好著呢。楊木子以前成績很好，可后來因為父母婚姻破裂，給他打擊很大，于是他開始厭學，上網，又和班上的班花汪小小談起了戀愛。其實班上喜歡楊木子的女同學很多，因為他長得帥，又是校籃球隊的主力，而且他父親是個商人，家里很有錢。

自從這個“無敵小女子”李莫言來了之后，一切都變了樣，首先是高三（3）班的男同學整天都圍著李莫言的桌子轉，而且很多女生也和她交上了朋友，更讓人驚異的是最近的一次考試，李莫言竟進入了全校第六名，這可是他們班有史以來的破天荒，以前連前六十名都沒有進入過哦！

楊木子漸漸對李莫言有了興趣，可是李莫言卻對他視而不見，這使一向飛揚跋扈的楊木子郁悶極了。這天，楊木子正在籃球館里打籃球，汪小小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拉著他就走，來到校園的張貼欄前一看，只見大紅的海報上面寫著：“李莫言VS楊木子，籃球賽！”一群同學都圍著海報談論著這重大新聞。

楊木子剛一轉身，李莫言在一幫同學的陪同下大步向他走了過來，她用挑釁的語氣說：“楊木子，你敢來應戰嗎？”楊木子拍拍手中的籃球自信地答道：“怎么比，你說吧，別說我楊木子欺負女生！”

“當然，你‘海拔一米七八，我‘海拔一米六五，硬拼是不行的，我們投籃比賽，每人五十次投籃，誰得分多誰贏；如果平分也是我贏，因為我坐莊，如果你輸了，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說到這里，李莫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條件？”

“到時再說。”

“如果我贏了呢？”

“隨便你，殺人不過頭點地，小女子李莫言怕過誰？”于是，一群同學簇擁著兩人來到了籃球館……

這場比賽的結局實在出乎大家的意料，楊木子竟然輸了，他像一只斗敗的公雞，對李莫言說：“我輸了，你說什么條件吧。”

李莫言調皮地背著手，一跳一蹦地走到楊木子跟前，附到他耳邊說：“你告訴汪小小，說你喜歡我李莫言。”“你……”楊木子驚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莫言費了這么大的勁居然是要拆散他和汪小小！難道她喜歡自己？不可能的，這小女子搞什么鬼呢？從第一天開始他就感覺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想到這里，楊木子猶豫了……

李莫言逼視著楊木子，說：“怎么？說話不算數？我只要你說這句話，又沒叫你真的喜歡我，你怕我吃了你啊？”

楊木子終于下了決心，他讓汪小小過來，然后低著頭對她說：“我……我喜歡李莫言。”汪小小一聽，傻了，她可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呀，她一下子就哭了，捂著臉沖出了籃球館。楊木子知道，他真的傷了汪小小的心。

從這以后，楊木子索性真的追起了李莫言，當天放學后，楊木子把李莫言叫到一邊，死皮賴臉地說：“你要賠償我的愛情。”李莫言“咯咯咯”一陣大笑，高高揚起頭，說：“好哇，你想追我，首先功課不要掛紅燈哦！”

其實，楊木子基礎不錯，只是不用心，現在經李莫言一鬧騰，勁頭就上來了，半個月后一考試，幾門功課全都及格了。

你到底是誰

這一天放學時，楊木子要李莫言陪他到街上走走，李莫言一笑，說：“那你先把這十道題做完了再來，我在音樂廣場等你，別讓我失望哦！”

楊木子沒辦法，只得在教室里做李莫言交給他的那十道題，這是十道數理化的題，可不簡單，楊木子做了幾個小時也沒有做出來，他絕望了，頹然地收拾起書包，一看表快到八點了，楊木子跑到音樂廣場，遠遠就看見了李莫言，她捧著一本書還在等他。楊木子那個時候的心情呀，真是酸甜苦辣啥滋味都有，他不敢走上前去，便隱身在一邊，又過了好長時間，才見李莫言看了看表，然后合上書，向四周看了看，惆悵地走上了公共汽車。

回家后，楊木子拿出那十道題琢磨了一晚上，終于做完了，第二天他紅著眼把題交給李莫言，說：“對不起，我交遲了。”李莫言接過本子，看了看，平靜地說：“那好，今天還有十道題，做完了，老時間老地方，我等你。”

放學后，楊木子又在教室里做題，天忽然陰了下來，一會兒就下起雨來，他突然想起李莫言，便跑到音樂廣場，看見李莫言正頂著書站在一塊廣告牌下躲雨，見此情景，楊木子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但他沒有走上去，他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又熬了半夜把題做完了。第二天，李莫言沒來上課，病了，楊木子知道一定是昨天淋雨感冒了。

從那以后，楊木子下定決心刻苦用功，漸漸的，李莫言每次出的十道題他都能做了，而且越來越輕松了。期末考試他居然考到班上第三名，李莫言第一，第二名是一直沉默的汪小小。

高三下學期，離高考越來越近，楊木子的成績已經提高到全校三十名了，而原先被人稱為“小混混”的整個高三（3）班的成績也直逼高三（1）班了，這讓全校師生大跌眼鏡……

一天下午，汪小小突然來找楊木子，神秘兮兮地說：“我懷疑李莫言可能和你爸爸有關系，我看見兩人經常在一起，每次你爸爸都會給她錢，是不是你爸爸包養了她，現在有錢人很流行這個……”

“混蛋！”楊木子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給了汪小小一個耳光，汪小小哭著，跑了。

這一天放學后，楊木子很晚才回到家，他一走進客廳，見了父親劈頭就問：“爸爸，李莫言是怎么回事？”楊父見楊木子神色異常，便讓他坐到身邊，說：“兒子，其實我早該告訴你了—李莫言是我安排在你身邊的臥底。”

“什么……臥底？”楊木子愣了，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楊父訴說起了事情的真相：有一天，楊父在街上遇上了李莫言，那時她面黃肌瘦，憔悴不堪，倒在街上。她說她是大一的學生，還拿出了學生證給楊父看。在交談中才知道，原來她來自一個小縣城，父母雙雙下了崗，而父親又查出尿毒癥，需要花很多錢治療。她想退學 ，可她父親說如果那樣他就自殺，無奈之下，李莫言偷偷在外打幾份工，又苦又累還省吃儉用，終于餓昏在街上。

楊父接著說：“我聽了她的事情很感動，決定幫助她，我是個商人，于是我和她作了一個交易，那就是讓她‘臥底到你的身邊，影響你，改變你，我相信她有這個能力，這樣，我就可以支付給她為父親治病的錢。她含著眼淚答應了，于是我幫她辦了休學一年的手續，并順利托人安排到你的身邊，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說到這里，楊父眼眶里閃著淚光：“兒子，因為我和你媽感情不和影響了你，我一直很內疚，想不到李莫言真的不負我所托，徹底改變了你，而你的成績也突飛猛進……”后面的話楊木子一句也沒聽進去了，他心里自責地一個勁兒喊：“莫言，莫言……”

第二天，李莫言的位子空了，只有一張楊木子的照片孤零零地放在抽屜里……

九月里的一天，李莫言拖著沉重的行李又回到了她那魂牽夢縈的大學，剛走到校門口，一個高個子新生和她撞了個滿懷，她想躲也躲不掉，回頭一看，那男生大聲地、壞壞地說：“無敵小女子李莫言，我來了……”

李莫言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題圖、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