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和寵物狗

張　麗

阿P“撿漏”

阿P最近迷上了收藏，不收藏別 的，專門收藏打火機，妻子小蘭見阿P收藏的是小玩意兒，起初以為花不了幾個錢，所以還是挺支持他的，哪曉得隨著阿P收藏的打火機越來越多，檔次也跟著“嗖嗖”往上躥，買一只打火機動不動就要上千塊錢，這下小蘭不樂意了，果斷地對阿P采取了嚴厲的經濟控制。很快，阿P口袋里只剩幾塊零花錢了。

星期天一大早，小蘭回了娘家，阿P一個人又逛到了收藏一條街。突然，他的目光被攤位上一只銀色的打火機吸住了。

阿P拿起這只打火機仔細端詳起來，認出這是一個著名的牌子，這可是個好東西，而且這款式他在一個資料里見過，說是當時在全世界只發行1000只，一問價錢，只要1500元，阿P樂得差點沒暈過去，看來這個攤主不懂行，自己要“撿漏”了。

阿P把打火機遞還給攤主，請他把打火機給自己留著，他這就回家取錢。攤主點了點頭，說：“我等你一個小時，過了時間，誰想買就是誰的?！?/p>

阿P急急忙忙跑回家，剛打開房門，小蘭的寵物狗“貝殼”就搖著尾巴迎上來，阿P一腳把貝殼撥到一邊，直沖臥室。

他在臥室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忙了個滿頭大汗，也沒找到小蘭藏錢的地方，阿P急了，沒有錢，那只名牌打火機就是別人的了。他急中生智，想，把家里的東西拿件出去賣了，不也能變成錢嗎？這樣一想，他的目光馬上在屋里一通掃描：冰箱、彩電、空調太顯眼，要是賣了小蘭也饒不了他，可其他的東西又不值幾個錢。正在這時，貝殼又蹭到他腳下，好像對阿P剛才給它那一腳十分不滿，對著阿P“汪汪”直叫，阿P眼睛一亮，說聲“有了”，抱起貝殼就出了門。

小蘭的寶貝

阿P的運氣還真不錯，他來到寵物市場，剛把貝殼放在地上，一個中年婦女就相中了貝殼。阿P想想自己這些時沒錢的苦，就咬著牙出價2000塊，這位女子還到1500塊，阿P一看限定的時間快到了，連忙應承下來，接過那女子的錢，抬腳便向收藏一條街跑去。

等阿P氣喘吁吁跑到那個攤位時，攤主卻兩手一攤，說，打火機已經被人買走了。阿P急得跌腳，指責攤主不講信用，攤主抬起手腕指指表，說：“你自己看看，你比約定的時間足足遲了三分鐘，再說，別人又比你多出了500元錢。”說完，他又用手朝前邊指了指，說：“打火機就是前面那個少婦買走的?！?/p>

阿P順著攤主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擠著一大堆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阿P只得垂頭喪氣回了家，這時，小蘭已經從娘家回來了，一見阿P就緊張地問：“貝殼到哪里去了？”

阿P早就想好了說辭，馬上裝出一副很自責的樣子，說：“剛才我帶著貝殼出去倒垃圾，哪知道倒完垃圾就找不到貝殼了，這不，滿大街找了半天也沒見，只好先回來……”小蘭沒等阿P說完，便“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罵了聲“該死的阿P”，捂著臉沖出了家門，阿P連忙跟了出去。

阿P裝模作樣地陪著小蘭到處找貝殼，一直找到天黑下來，當然不可能找到貝殼。阿P連哄帶勸，總算把小蘭騙回了家，小蘭回到家一看到貝殼用過的東西，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要知道貝殼就像小蘭的兒子，在家里的地位比阿P高多了，這也是阿P討厭貝殼的原因。阿P見小蘭哭得好不傷心，連忙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沒想到掏手絹時把賣貝殼的錢帶了出來。小蘭看著地上的一堆錢，吃驚地問阿P這些錢哪來的？好個會撒謊的阿P，眼睛一眨，說：“你的生日眼看要到了，我想給你買個禮物，就賣了一只自己收藏的打火機?！币痪湓挵研√m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想：沒了貝殼，畢竟還有阿P！

不期而至

接下來兩天時間，小蘭不時跑到街上尋找貝殼，阿P也三天兩頭跑收藏一條街，滿心希望那位買走打火機的少婦后悔了，又把打火機退回來。兩口子都是懷著希望出去，帶著絕望回來。這天下午，兩個人又沒著沒落地回了家，癱坐在沙發上，小蘭想著貝殼，阿P想著打火機。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阿P懶洋洋站起身，走過去透過貓眼一看，嚇了一大跳：好家伙，來的竟然是那天買走貝殼的女人，手里正抱著貝殼。

阿P的冷汗“刷”一下從頭上冒出來，下意識把身子往門上一堵，正在琢磨接下來該怎么辦時，小蘭見阿P怪怪的，大聲問道：“你在干什么？誰來了？”阿P正要說來人敲錯了門，哪知道貝殼在門外聽到小蘭的聲音，馬上“汪汪”大叫起來，小蘭猛地站起來，沖過去一把拉開阿P，打開門，激動得一把從那女人手中搶過貝殼，緊緊摟在懷里……

那女人把身子靠在門框，無精打采地說：“我還以為這小狗有多好玩，哪知買回去它不吃不喝也不跟我玩，太沒勁了。我讓這小家伙帶著我找過來，沒想它還真認路，總算找著了你們家。這小狗我不要了，退錢吧！”

阿P不停地給這女人打手勢，請她不要多講話，哪知道這個女人是個把不住門的，嘴一張就一口氣說了個底兒透。小蘭在一旁聽得柳眉倒豎，揪著阿P的耳朵一把將他拽到后面，問那女人：“怎么回事？我的寵物狗什么時候賣給你了？賣了多少錢？”

女人把情況一說，小蘭對著阿P把頭一偏，阿P就點頭哈腰跑上來，將那1500元錢掏出來，原封不動地還給那女人，女人數了數，順手放進口袋。

小蘭不等那女人把錢數好，高高揚起雙手，便向阿P抓去，阿P一看形勢不對，拔腿就逃，小蘭在后面不舍地追，兩個人就這樣在屋子里繞起了圈子。

這位女人也是閑得無聊，掏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上，一邊拋著手里的打火機玩著，一邊樂呵呵地看著阿P和小蘭在家里狗攆兔子似的跑。

阿P跑到門口，一眼看見女人拿在手上玩著的打火機，眼睛都直了，再也顧不得身后小蘭那隨時可能落下的利爪，指著打火機，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這—打火機，哪—來—的？” 原來這只打火機正是阿P上次挑好了又沒買到的。

女人見阿P不顧危險停下來，就為了問這只打火機的來歷，又樂了：“這只打火機呀？我昨天從我妹妹家的桌子上拿來的，這玩意兒她們家一抓一大把，上萬元的打火機她都送給我好幾只?！?/p>

阿P討好地問：“你有那么多打火機，這只能賣給我嗎？”

女人瞥了阿P一眼，不屑地說：“一只打火機多大個事呀？你既然喜歡，那送你好了?！闭f著，隨手就給阿P扔了過來。

阿P哆嗦著接過打火機，連感謝的話都不會說了，眼看那女人轉身下了樓，小蘭的雙手這時早已抓住了他的脖頸，生生地把他拖進屋子，“砰”一下關了門，眼里噴著火，朝阿P吼道：“好你個阿P，連我的‘兒子你都敢賣，我—我跟你沒完！”

阿P哆哆嗦嗦舉起手里的打火機，對小蘭說：“你—你瞧，貝殼—好好地—回來，它—長著腿—也—來了—”

阿P一邊想著接下來小蘭狠狠懲罰自己的慘狀，一邊想著不花一分錢就得到夢寐以求的寶貝，想想還是合算的，忍不住又咧開嘴樂了。

(題圖、插圖：顧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