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來

云小靴

在新奧爾良有一個家庭，丈夫是公司職員，妻子是名醫(yī)生。這天一大早，妻子露絲突然在衛(wèi)生間里大聲叫起來：“我的天啊！”

丈夫福克曼聞聲奔進(jìn)衛(wèi)生間，看到露絲的嘴唇和牙刷上全是帶著血的泡沫！

露絲驚慌地說：“我……我好像牙齦出血，可是，怎么會有這么多血呢？”

?？寺f：“露絲，你快去找牙科醫(yī)生看看，可不能掉以輕心！”露絲驚慌地點著頭，答應(yīng)了。

但接下來幾天里，露絲每天早晨刷牙時總是刷出很多血來，她更加驚慌了，對福克曼說：“醫(yī)生說我的牙齒很健康，牙齦也正常，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血啊……”

?？寺惓ｊP(guān)切地提醒她說：“露絲，再換家醫(yī)院看看。”

露絲眼睛濕濕地看著?？寺?，說：“好的，親愛的，為了你，我也得健康。”

這情況一直持續(xù)了好幾天，又有了新情況。這天黃昏，福克曼親昵地帶著一個名叫克斯汀的姑娘在海灘邊散步，愜意地享受著夕陽余暉。他一想到此刻家里的情形，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原來今天一大早，?？寺o露絲留了張紙條：“親愛的，我今天加班，不回來吃晚飯了?！奔垪l下面是他特意留下的一張報紙。他想，露絲看到紙條后，一定會順著看紙條下邊的報紙。那張報紙上有這樣一個新聞：一位患有夢游癥的女醫(yī)生每天晚上會夢游到醫(yī)院的太平間吃尸體，等到第二天早上刷牙就發(fā)現(xiàn)嘴里有很多血沫。后來她終于知道了真相，心理受不了這種打擊，就跳樓自殺了。而?？寺钠拮勇督z正好是一位醫(yī)生，有強烈的潔癖和極強的自尊心，正好也患有夢游癥……

?？寺钡降诙焐衔绮呕丶?，這時露絲自殺的消息已經(jīng)在周圍傳開了。有人說，那天露絲神情恍惚地從家里走出來，走到住宅區(qū)不遠(yuǎn)的河邊，突然就跳了下去；還有人說，那天上午好像聽到福克曼家傳出驚恐的叫喊聲，很像是露絲的聲音……事發(fā)后，有人跳下河去救過她，但顯然太遲了，連她的影子也沒見著。警察一直忙到現(xiàn)在，也沒把露絲的尸體打撈出來……

?？寺犞煺f妻子的事，捂著臉慢慢地低下頭，淚水從手縫間流了出來……

過了沒多久，福克曼就喜氣洋洋地把小情人克斯汀接到了家里，公開住在一起，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年底就舉行婚禮。

沒過多久的一天晚上，已經(jīng)深更半夜了，克斯汀把福克曼推醒，緊張地說：“?？寺?，有個女人在叫你！”?？寺鼜乃瘔糁型蝗惑@醒，一聽果真如此，露絲“福克曼！?？寺钡慕新暡恢獜募依锬膫€角落傳出來，聲音充滿了驚恐，又非常清晰，就像露絲正躺在他旁邊。

第二天一早，?？寺诘厝甙銠z查了家里的每個角落，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而每天半夜時分，露絲呼喊自己的聲音都會如期響起。

這天半夜，福克曼又聽到露絲喊自己，他實在受不了，突然發(fā)瘋似的捶打著身旁的克斯汀，邊打邊叫道：“你不是死了嗎？你怎么又活過來了？”

克斯汀哭叫著回打福克曼，?？寺@才清醒過來，眼前的女人是他心愛的克斯汀，而不是那個冷酷的露絲，他抱著頭嗚嗚地哭了……

從此，福克曼開始喜怒無常，經(jīng)常像個瘋子般折磨克斯汀，清醒后又懊悔不已，克斯汀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一聲不吭悄悄地跑了。?？寺鼭M世界找她，卻再也找不到。

沒有了克斯汀，?？寺陡泄陋?，特別是夜深人靜聽到露絲驚恐地喊他時，他又感到非?？謶?，良心和神經(jīng)都經(jīng)受著折磨，這樣的日子他看不到盡頭……

沒過多久，福克曼就被人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他每天不停地癡笑，驚叫：“你不是死了嗎？你怎么又活過來了？”

與此同時，離精神病院不遠(yuǎn)的一幢海邊別墅里，一男一女正親密地相偎在一起，女的有些傷感地說：“我一直愛著他，如果不是他對我下毒手，我寧愿和他把日子過下去。”

“那我呢？我愛你這么多年，你從來不給我機會，是?？寺H自送給我這個機會的。露絲，忘了?？寺?，讓我來愛你，愛到地老天荒……”

露絲流著淚，深情地叫道：“喬治……”

“對了，親愛的，我想知道?？寺刻焱砩习咽裁捶诺侥阕炖?？他用什么來冒充血液？”

“他用的是自己的血，他割破自己的手，把血滴到我嘴里，他以為我睡得很死，其實我至今都能感覺到他血的熱度……如果不是這個破綻，他的計劃也許就得逞了……”

露絲說到這里，還是忍不住感傷起來，雖然她恨?？寺?，卻不想傷他太深，是喬治告訴她，如果?？寺忂^勁來，一定能想明白這一切，如果這樣他們就不會有太平日子。于是，喬治每天晚上都帶著露絲悄悄回家，用驚恐的喊聲恐嚇?？寺?，直至?？寺木駨氐妆罎ⅰ?/p>

露絲嘆了一口氣，說：“壞人得到了報應(yīng)，我們可以平靜地生活了?！?/p>

但露絲沒有看到，她旁邊的喬治正在偷偷地發(fā)笑。喬治很早就打探到露絲并不是孤兒，而是一個億萬富豪的私生女，過不了幾年就要繼承巨額遺產(chǎn)，他利用自己和福克曼是好朋友的機會，在?？寺吐督z結(jié)婚時就對?？寺f：“如果你的老婆是個醫(yī)生，你千萬不要得罪她，因為她要謀殺你是很容易的。”后來，露絲孤僻的性格、過分的潔癖和嚴(yán)重的夢游癥讓?？寺懿涣耍恢挂淮蜗騿讨卧V苦，這時喬治便趁機鼓勵?？寺覚C會“放松”自己，福克曼果然找到了陽光般燦爛的克斯汀，喬治又不失時機地提醒?？寺锹督z知道他有情人，說不定哪天會在他杯子里悄悄放點東西……福克曼被嚇得患上了厭食癥，不敢在家吃飯，甚至不敢用家里的杯子喝水，最后，福克曼一咬牙，決定鋌而走險，終于走進(jìn)了喬治設(shè)定的圈套中……

(題圖、插圖：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