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手機響了,他一瞥號碼,邊說“喂”,邊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向客廳踱去。
小情人在手機中對他說:“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一枚鉆戒。”他壓低聲音說:“不是給你買了紅寶石戒指和翡翠戒指嗎?”小情人說:“你不知道,鉆石才是最代表愛情的。”他無可奈何地說:“買吧,我的小姑奶奶。”
掛機后,他有種明知敲詐卻心甘情愿的快意,心想:別說,這小東西就是有品位、有檔次、有格調,她要的首飾,我必定相得中,不像妻子,鄉下大媽似的,給她買首飾就要金的,這個金那個金的攢了一堆,俗氣死了。
第二天晚上,在一家酒店,他給小情人過生日。席間,他不停地給她夾菜,她鮮紅的小嘴吃得油光閃亮,那枚鉆戒,隨著她活動于飯菜之間的右手光芒四射。他無比快意地瞧著這“油光閃亮”和“光芒四射”。
幾天后,妻子的生日到了,他也帶著她到珠寶行買首飾,誰知,她竟然相中一條粗可拴狗的金項鏈,真是俗不可耐。
當天晚上,在同一家酒店,他給妻子過生日。吃著吃著,他才發現,妻子點的菜都是他愛吃的,她還不停地給他夾菜。他雖然領情,但是瞧見妻子脖子上的金項鏈,就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來。
事后,他把自己的感覺告訴小情人,她的雙眼笑成了兩彎月牙,說:“你妻子戴著那么粗的項鏈,就像20世紀80年代的暴發戶吧?”他想了一下,可不是么.也“呵呵”地笑起來。
很快,他笑不起來了。他公司的產品在市場上價格暴跌,那些存貨頃刻間賤如破爛兒。禍不單行,稅務上也出了岔子,賬戶也被銀行凍結;而他的存款,又拿去做了期貨……很快,他連員工的薪水都發不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仿佛老了好幾歲,頭發都白了許多。忽然,一沓錢跳入他的視線,是妻子遞過來的。他驚訝地問:“你從哪里弄來的?”妻子說:“我把那些金首飾都賣了,你拿去應急吧。我經常買金首飾,是因為它們能保值,買了就跟存錢一樣,那些紅寶石、翡翠、鉆石,雖然時髦,卻不怎么保值,關鍵時刻,很難變成現錢。我存的是咱們兩個人的錢,以備急需。”
妻子的一席話,讓我如遭雷擊,這樣的賢妻,他怎么一直都不懂她的心呢?
3個月后,籠罩在公司頭頂的烏云紛紛散去,公司重見了天日。然而,有兩個字在他心頭縈繞不散,那就是——保值。他自問:“金子這么保值,那么,誰的愛能保值如金呢?”
他義無返顧地與小情人斷絕了交往。最可氣的是。就在他愁白了頭的時候,小情人還朝他要藍寶石手鏈呢。
第二年,妻子的生日又到了,他送給妻子一枚金戒指,還在上面刻了4個字:妻子如金。
(周西海摘自《現代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