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留美科學家歸國記

20世紀40—50年代，“克利夫蘭總統號”航行在中美兩國之間。一批留美學子心懷科學報國的理想，乘坐“克利夫蘭總統號”義無反顧地回到祖國。他們的回歸，改變了中國科技的發展歷程。

梁思禮：收音機里欣聞

新中國誕生

1949年9月，“克利夫蘭總統號”從舊金山出發，按原定停靠地點，應該是途經檀香山、橫濱、馬尼拉、香港，抵達終點上海。而這一次，它的終點卻改成了香港，因為中國大陸政局正在發生變化。

1949年9月30日，“克利夫蘭總統號”正航行在接近亞洲的太平洋海域。船上的500多名旅客中，有二十幾位中國留學生格外引人注目。一位25歲的年輕人，在甲板上擺弄著剛買的收音機，試著接收來自亞洲地區的節目。年輕人名叫梁思禮，是清末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梁啟超的小兒子。留美期間，梁思禮發憤圖強，成績優異，獲得辛辛那提大學自動控制專業博士學位。他一心想繼承父親遺志，科學救國，振興中華。此時，他正搭乘“克利夫蘭總統號”返回闊別8年的祖國。

突然，梁思禮從收音機里聽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聲音，播音員正在介紹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

梁思禮和其他留學生們馬上意識到，不久之后，他們踏上的將是一個新生的國家——中華人民共和國。聽到消息的人們歡呼起來，馬上在船上舉行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慶祝會。

他們趕做了一面新中國的國旗。沒有紅布，他們就從船艙里找來一塊白布和一瓶紅墨水，用紅墨水把白布染成紅色，接著用黃紙剪了1大4小共5個五角星，然后將它粘到紅布上。他們用這種簡單而獨特的方式來表達對偉大祖國的慶賀與祝愿。

朱光亞：號召留美同學

盡早歸國

1949年底，一封《給留美同學的一封公開信》在中國留學生中爭相傳閱，52名留學生當場簽名，表達了回國的決心。牽頭起草《公開信》的就是時年23歲的朱光亞。

1949年11月至12月間，朱光亞與曹錫華等人在密歇根大學，分別以“新中國與科學工作者”、“趕快組織起來回國去”等為主題，多次以留美科協的名義組織召開中國留學生座談會，介紹新中國國情，討論科學工作者在建設新中國中應起的作用，號召留美學子學成報國。他們還借用《北伐軍軍歌》的曲調，重新填詞譜寫了《趕快回國歌》等歌曲，每次聚會都要指揮大家齊唱：“不要遲疑，不要猶豫，回國去，回國去。祖國建設需要你，組織起來回國去，快回去，快回去。”

1950年3月，朱光亞斷然拒絕了美國經濟合作總署提供的救濟金，乘“克利夫蘭總統號”踏上了歸國的路程。

華羅庚：為國家民族回去

1950年3月，“克利夫蘭總統號”載著幾十名中國留學生踏上了回國的旅程，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乘坐“克利夫蘭總統號”第二批回國的留學人員。

這時，從美國的媒體傳出消息，在這艘船上，有一位重要人物正在前往新中國。美國媒體所報道的這位重要人物就是數學家華羅庚。美國媒體多年后曾這樣評論：“華羅庚若留在美國，本可對數學界作出更多貢獻，但他的回國對中國的數學十分重要，很難想像，如果他不回國，中國的數學將會怎么樣。”

華羅庚在香港逗留期間寫了一封《告留美人員的公開信》，通過新華社向全世界播發。他在信中這樣寫道：“梁園雖好，非久居之鄉，歸去來兮！朋友們，我們都在有為之年，遲早要回去，何不早回去，把精力都用于有用的地方呢？總之，為了抉擇真理，我們應當回去；為了國家民族，我們應當回去；為了為人民服務，我們應當回去；就是為了個人出路，也應當早日回去！”

錢學森：“懇請祖國助我還”

1954年夏天，《紐約時報》刊登了一封美國公民的信，要求美國政府與紅色中國做一個交易，用留學生換回12名滯留在中國的美國人，這些美國人是朝鮮戰爭期間被我軍俘虜的飛行員，這條新聞當時引起了很大反響。

1955年8月1日，中美兩國首次大使級會談在日內瓦舉行，關于平民交換的問題是這次會談的一個首要內容。由于雙方的敵對情緒，會談一度陷入僵局，美方對阻止留美學生以及科技人員回國一事給予否認。這時，中方代表團向美方出示了一封錢學森從美國發出的求救信……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1950年，正準備啟程回國的錢學森在舊金山遭到阻攔，他所有的行李都被海關扣押。為阻止錢學森回國，聯邦調查局將錢學森關進特米那島拘留所，整整關了15天。

錢學森被美國政府無理拘禁的消息一經傳出，世界各國，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愛好和平的人士，都紛紛向錢學森發出了聲援的吶喊。中國政府公開發表聲明，譴責美國政府的這一錯誤做法。

1954年4月，美國宣布取消扣留中國留學生的法令。可錢學森和夫人蔣英的行動仍然受到盯梢。

1955年6月的一天，蔣英帶著兩個孩子，伴著錢學森佯裝上街閑逛。他們巧妙地避開特工的盯梢，溜進一家咖啡館。蔣英一邊喝咖啡，一邊逗孩子玩耍，錢學森則在香煙盒紙上，用中文寫了一封信，信中寫道：“阻礙歸國的禁令已于去年4月被取消，然我仍身陷囹圄，還鄉報國之夢難圓，省親訪友之忍難償，戚戚然久之……懇請祖國助我還。”

這封信隨即寄給了定居比利時的蔣英的妹妹，請她迅速轉交給父親的世交陳叔通。陳叔通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他在讀了錢學森這封寫在香煙盒紙上的求救信后，迅速將信轉呈給周總理。

1955年8月1日下午4時，中美大使級會談復會。正當美國人百般狡辯沒有證據表明旅居美國的中國人想回去時，我方代表當即出示了錢學森的這封信，美方代表頓時啞口無言。9月10日，經協商，中國方面首先作出讓步，先行釋放12名美國飛行員。不久，美國方面同意放錢學森回國。

1955年9月17日，“克利夫蘭總統號”再次從舊金山出發，錢學森終于踏上了回國的旅途。

（寶珊、大裕薦自《看世界》原標題為《神秘的“克利夫蘭總統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