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校園文化符號研究有利于校園文化的充分認知與有效傳播。本文借用洛特曼文化符號圈理論對校園文化符號進行系統性建構,認為校園文化符號系統是由符號圈“中心”、中間區域、邊緣和界限構成的統一體;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依靠自我創新、位移創新、互動創新三種創新機制進行創新性運作。
關鍵詞:校園文化;符號;系統建構;創新
校園文化是一種在學校社區中生活的每個成員所共同擁有的校園價值觀和這些價值觀在物質與精神上具體化的文化形態。它表現為學校在長期的辦學實踐中形成的培養目標、辦學傳統、校風、學風,是師生共同創造的精神環境、文化氛圍,也是學校教育和校園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健康優良的校園文化在學生人格塑造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不同的學校有風格各異的校園文化,校園文化本身又是一個形式多樣、內蘊豐富的復雜系統,既包括看得見摸得著的物質形態,也隱含難以形式表達的精神因素,既有嚴謹完備的制度規章,也有靈動多彩的社團活動。信息研究表明:信息量與價值的正比關系存在著一個臨界點,到達臨界點之后。信息量越大,總體價值卻反而開始降低,這便是信息過載。它是由認知過程的無組織引起的,如果接收的信息流量太大、太亂,就會出現信息過載。面對如何避免校園文化的蕪雜散亂、使校園文化得到更充分的認知與傳播、使特色文化得到有效宣傳從而提高學校知名度等問題,有必要將校園文化加以符號化。符號是表達與傳播信息意義的象征物,作為溝通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的橋梁,由確定性的符號能指和無限性的符號所指構成。當今世界是一個符號消費的世界,設計、提煉、編制校園文化的符號能指,挖掘、充實、創新校園文化的符號所指,將有助于校園文化的深刻解讀與廣泛傳播。
將模糊、雜亂的文化現象符號化只是工作的第一步,還要繼續把雜亂紛繁的符號群系統化。當前高校校園文化建設缺乏宏觀導向與理論指引,往往思路零亂,顧此失彼,棄重取輕。明確一個結構清晰、開放動態的校園文化符號系統,學校可以在該理論框架下建設自己的校園文化,進而突出自身校園文化特色,加強其創新。當前校園文化的研究比較廣泛和深入,本文運用洛特曼文化符號學方法研究校園文化,建立一個校園文化符號系統模式,在校園文化研究領域尚未曾見,具有一定的創新性。
一、校園文化符號圈的提出
符號圈是尤里·洛特曼1984年構想的文化空間概念,他想通過符號圈理論建立一種新的文化類型描述與研究的元語言,以此從根本上克服以往的文化研究方法無法克服的弊病,即用“自己的”思想概念作為描述他文化的元語言,從而使文化描述和研究流于主觀、偏頗。洛特曼受前蘇聯地球化學家維爾納茨基生物圈概念的啟發提出符號圈概念,符號圈是一個充滿各種類型、處于不同組織水平的符號構成物的完整的機制。“符號圈中的每一個符號系統都是獨立的,但同時它們都處于整體化了的符號圈里。這些符號系統不僅在共時截面上與其他符號系統相互關聯、相互作用,而且在縱向與處于各種歷史縱深的符號系統發生聯系。此外,這些符號系統自身還帶有屬于它自己的所有記憶。意義產生于參與交流的各要素與符號空間的共同作用中。整個符號圈以這樣的方式實現著信息的傳遞、保存、加工和創新。”也就是說,符號圈與生物圈一樣有著只屬于自己的、復雜的內在組織結構,它擁有產生信息的機制,在這個機制內依賴各種符號構成物的運作,將非信息變成信息,成為一個信息生成的場所。洛特曼文化符號學的核心任務便是研究這個空間場所的內在結構、運作方式和意義生成機制。
我們認為“符號圈”概念適宜借用來指稱校園文化符號空間,即校園文化符號圈。盡管洛特曼的符號圈帶有抽象的性質,校園文化符號空間更為物質具體,但它們在基本特征、內在結構和運作機制上具有許多共似性:在基本特征上,校園文化符號圈也具有不勻質性,表現在構成符號圈的符號性質迥異,如建筑符號不同于語言符號,人物符號不同于行為符號:還表現在符號圈中不同符號發展速度不同,循環量值不同,如制度符號的發展滯后于行為符號的變化,兩者的發展過程不可能同步。在內在結構上,也可分析為一個具有中心與邊緣的層級結構。在運行機制上,校園文化符號圈亦不是一個僵死的代碼結構,也是一個相互聯系的動態系統的集合。
從我們將校園文化符號圈內在結構分析為一個中心與邊緣的層級結構可以看出,我們與洛特曼一樣運用拓撲學的方法,把拓撲空間、界限、位移等概念演繹到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中。拓撲空間是一種抽象空間,利用它可以對研究對象模式化,進而找出事物的恒量及恒量與變量之間的關系。所以利用拓撲抽象空間概念來描寫形態各異、龐雜紛繁的校園文化符號,有利于建立一個模式化且結構明晰的校園文化符號系統。
二、校園文化符號系統的建構
校園文化由物質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精神文化四部分組成,將其符號化,即分別形成物質文化符號、制度文化符號、行為文化符號和精神文化符號,它們可進一步通過語言符號、圖像圖形符號、物體符號、聽覺符號、行為符號等多種具體物質形式表現出來。不能讓這些符號作為一個個孤立的、分散的、自足的個體存在,有必要按照它們自身的性質特點、作用方式,運用前所論及的拓撲空間、中心、區域、界限和位移等概念,將它們整合成一個有層次的動態多元而相對穩定的結構體系。
(一)符號圈“中心”是校園文化符號的深層所指
我們已經將校園文化空間視為一個符號圈,符號圈的“中心”體現校園文化的主導文化。形式上表現為自我描述的強勢語言,洛特曼認為“自我描述階段是符號系統結構組織的高級形式”。符號圈的“中心”來源于體現學校精神文化的辦學宗旨、教育理念、培養目標、行為準則等,如清華大學在長期辦學實踐中提煉形成的“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愛國、進步、科學、民主”、“嚴謹、勤奮、求實、創新”;南開大學的“允公允能”、“博學、多聞、慎思、明辨”;華南理工大學的“厚基礎,重人品,強能力,寬適應”;原北京醫科大學的“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樸實嚴謹的治學作風,熱情獻身的服務精神”。符號圈“中心”建立以后,總是把它的價值觀(語法規則)傳播到整個符號圈中,成為符號圈中任何一種符號的深層所指,也即構成校園文化的深厚的文化底蘊,是一種高度抽象的內在精神實質。若轉化為非語言符號,需有自己的能指形式,符號圈“中心”的符號能指有校名、校標、校訓等,主要以文字形式刻印在牌匾、建筑物、石碑、雕塑、綠化體等各種物質載體上。如南開大學石碑上的“允公允能”。中國人民大學校園石碑上的“實事求是”,清華大學古亭正額上的“水木清華”。
(二)符號圈中間區域是符號圈相對穩定的主體,是符號圈“中心”的間接性生動能指
符號圈“中間區域”由物質文化符號、行為文化符號和制度文化符號組成。物質文化是校園文化的物質形態,包括校園建筑、教學科研設施、生活設施、校園綠化等環境設施:行為文化是校園主體的行為習慣、生活模式、社團活動、班級行為等:制度文化指校園內特有的各種規章制度、師生行為守則、各類機構組織方式及職能等。這些文化體現為符號,均有自己的符號能指形式和直接所指內容:物質文化符號能指一般表現為物質符號,直接所指是師生賴以學習、工作、生活的良好的、優美整潔的外部條件、生活環境;行為文化符號能指是動態而模式化的具體行為,常常表現為一個動作或一段儀式化過程,具有一定的時間性,行為文化符號表層所指為該行為的具體蘊涵:制度文化表現為語言符號,所指為具體文本的內容意義。中間區域符號應注意其語言能指形式的確定,以便于指稱與傳播,如建筑物的命名,規章制度的標題,行為符號的名稱。應根據語言、認知心理與傳播規律,圍繞校園中心文化、針對自身內容實質精心設計,盡量使其獨特原創帶有區別性,語義豐富帶有聯想性,形象生動富有感染性。
中間區域構成校園文化符號圈的主體部分,也是相對穩定的部分,它們遵循和體現符號圈“中心”的語法規則,是符號圈“中心”的間接性能指,是校園文化在歷史發展過程中的精華沉淀,是該校園文化符號圈成為其自身的確定性因素。
(三)符號圈邊緣是校園文化中出現的臨時性符號。其深層所指具有不確定性
符號圈邊緣是介于在符號圈中間區域與符號圈界限之間的區域,這個區域生機勃勃、生生不息地產生特色紛呈的校園文化符號,其創作主體或是思想敏銳、勤于探索的教師,或是求新求知、勇于嘗試的青年學生。校園文化活動主體的特點決定校園文化活動具有創新、多元等特征,這些新出現的文化符號的深層真實所指因未經時間的檢驗而具有某種不確定性。“邊緣”因而成為符號圈中最為活躍的領域。如洛特曼所說,“符號圈的‘中心’創建了語法后,總是力圖將這些語法規則傳播到整個符號圈中,一旦符號圈獲得了嚴格的組織性、走向確定性和系統性,其‘中心’就失去了多樣性、靈活性和動態性,耗盡了不確定性所蘊含的潛能,最終阻礙符號圈的發展。”符號圈“中心”與“邊緣”之間的張力是符號圈發展的源泉之一,符號圈邊緣經檢驗確定其深層所指與符號圈“中心”一致,便沉淀穩定成符號圈中間層的組成部分,反之,則在歷史發展的大背景中淡遠直至消失。前者如校園“創業公司”,由剛開始的遭遇詰責、抵制到最終成為代表學校注重鍛煉學生實際能力的典型符號:后者則如學生間出現的對“天才”、“偶像”、“神童”等語言符號分別曲解為“天生的蠢材”、“嘔吐的對象”、“神經病兒童”的現象,這樣一些蘊涵低級趣味所指的符號必然只是短暫存在的泡沫。
(四)校園文化符號圈的界限對校園外文化起區別過濾作用
界限是校園文化符號圈的必備組成部分,洛特曼指出:“任何文化模式都有內在的界限,這些界限中有一個是主要的,它把該文化模式劃分成內、外兩個空間。內空間意味著‘我們的’、‘自己的’、‘文化的’、‘安全的’、‘組織上和諧的’等等。與這個空間相對的則是‘他們的’、‘別人的’、‘危險的’、‘混亂的’”。校園文化符號圈的界限因此具有兩個方面意義的作用,作用之一是將校園文化符號系統和其他文化符號空間區別開來。界限的存在具有自我的個性特點,突出了不同文化空間的特征,強調了那些特征的絕對性。界限確定校園文化符號圈內的文化符號是有關學術、科技和文化藝術的,品位是健康高雅的,它是質量最優并能促進社會大環境優化的小環境。作用之二是界限在校園文化與外在文化的交流活動中起過濾作用,或阻擋完全與符號圈“中心”相沖突的文化符號的進入,或發揮轉換功能將外在的文化符號文本與符號圈內的文本融合,成為豐富發展符號圈的又一重要途徑。
校園文化符號圈具有物質具體性,但符號圈的界限卻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因為具體的符號不能起到符號空間的把關作用。界限不是具體的符號,也無法有形地設定,界限存在于社會文化主體的集體意識中,人們在共同的社會文化氛圍中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形成了關于校園文化一致的思想態度。這種思想態度決定符號圈與外符號空間的溝通與交流。這里校園文化主體的思想意識起主導作用,部分其他的社會文化主體起輔助作用,如學生家長對學生衣著打扮、言行舉止的自覺約束。
三、校園文化符號系統的運作與創新
校園文化一旦形成,即有其鮮明的個性,并表現出歷史的連續性,不會輕易改變。一般來說,學校歷史越長久,傳統越成熟,其穩定性和惰性也越大。但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不是也不能是一個恒定靜止的僵死框架,它以自己的方式運作并擁有自己的創新機制,使該系統成為一個與時俱進、生命力旺盛的鮮活機體。
單個符號的創新,包括所指內容的創新和能指形式的創新。校園文化符號作為一個系統的創新,存在自我創新、位移創新和互動創新三種不同的創新機制。
自我創新主要發生在校園文化符號圈的“中心”和中間區域。符號圈“中心”是長期歷史實踐過程中沉淀下來的結晶,穩定性最大,但并非不能根據時代的發展、社會的要求、教育對象的變化和教育理念的進步進行改變補充。符號圈中間區域符號的創新是在符號圈“中心”作為“深層所指”的限定下的創新,是對“中心”符號的時代性、多樣性闡發。時代性闡發表現為隨著社會的發展。對傳統的觀念發掘出符合時代精神的嶄新內容。清華大學的“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當年作為留美預備學校的要求與當今二十一世紀的要求不可同日而語。南開大學的“允公允能”,“公”的內涵與“能”的內涵幾十年前后對比也有很大的差異。這樣。作為其生動能指的中間區域,也隨時代要求的不同,不斷變化,不斷創新。多樣性闡發主要指符號能指形式上的創新性開發。符號的能指形式極為豐富,擁有無盡資源,取決于人們的創造能力。校園文化符號能指形式應注重其新穎性、鮮明性和獨特性,盡量運用視覺化符號。人們對圖像或視覺存在現代偏好。大量使用視覺化符號,不僅可以豐富校園色彩形象,而且有助于符號蘊含的思想意義更加便捷有效地得到傳播。
位移創新發生在校園文化符號圈的邊緣,邊緣作為符號圈最活躍的領域。許多文化符號自生自滅,只有少數能經受符號圈“中心”價值觀的嚴苛檢驗,沉淀穩定成符號圈中間層的組成部分。這一“沉淀穩定”就是“位移”,通過“位移”的文化符號是對校園文化符號主體的一種補充,一個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位移創新機制的作用力體現該系統的機體活力和文化包容力。
互動創新發生于符號圈界限。界限是校園文化符號與其他文化符號空間的接觸地帶,如今的校園早已不再是純凈封閉的象牙塔,學生有多種渠道接觸外在的豐富信息,不同空間的碰撞必然發生相互作用。校園文化作為一種微觀文化、亞文化,受社會宏觀文化的影響和制約不斷改變調適,與外部文化環境相互協調,經過互動創新,吸收新的校園文化符號。
四、結論
本文利用洛特曼的文化符號圈理論建構了一個校園文化符號系統。校園文化符號圈是一個由“中心”、中間區域、邊緣和界限構成的統一體,其中“中心”、中間區域和邊緣表現為明確的實體符號,具有物質具體性,而界限的責任僅由中心符號深層所指承擔,具有一定的抽象性,所以校園文化符號圈帶有具體和抽象的雙重性質。在這一結構體中,中心符號的所指亦是中間區域符號的深層所指,它規定了校園文化的整體性質,中間區域以其不同校園的獨特性和豐富性來展示、體現和演繹自己的“中心”文化,邊緣則將“中心”符號的語法規則影響力淡化,最大限度地張揚個體創造力,但要成為校園主流符號則必須通過“中心”語法規則的檢驗。
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依靠自我創新、位移創新、互動創新三種創新機制進行創新性運作。位移創新和互動創新是使校園文化符號系統保持活力的必不可少的補充創新機制,而自我創新占據主導地位。尤其是中心符號的自我創新,它“牽一發而動全身”,是系統的思想靈魂,決定系統的運行方式和發展方向。自我創新可通過對符號所指進行時代性闡發和對符號能指進行多樣性闡發達到,符號所指時代性闡發不斷增加符號的歷史蘊涵,符號能指多樣性闡發則不斷豐富符號的外在形式。
校園文化符號系統及其創新機制的明確有利于學校在校園文化建設中理清思路,確定重點,少走彎路。通過建設特色各異的校園文化,提高校園文化符號的精神滲透力和文化傳播力,從而增強校園文化對社會整體文化的提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