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其實任何事物都不可以貌相。
這宇宙,這大自然,這萬萬千千的物種,如果以人的好惡為標準那可就完了。更甚的是為了一個童話故事中一個形象的美丑、好壞,竟然也會千年不得翻身。在中國一個癩蛤蟆、一個貓頭鷹就沒混出個樣來。諸如:“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癩蛤蟆墊床腿”、“夜貓子進宅”、“五大郎玩夜貓子”……他們都屬于丑類。
人們反復無常。喜歡時就夸一頓,不喜歡時就罵一通。本來小狗、小熊、小狐貍是非常可愛的,人們把寵物愛得寶貝蛋一樣,但是翻了臉時什么“狼心”、“狗肺”、“狐貍精”、“熊包”、“驢臉”、 “王八蛋”……落了個“可恥下場”。
動物學界、生物學界、生態學界本來就各有己見,藝術形象就更是沒邊沒沿了。它不分什么科什么目,藝術家側重外在藝術形象的選擇。不強調有益有害側重隨心所欲不拘一格,只要藝術上具備著典型性,什么形象都可以拿來進行創作。老鼠誰不討厭?米老鼠的形象紅了一個地球,熱了一個世紀。中國民間過春節“老鼠娶媳婦”的剪紙也紅遍了半個中國。《西游記》中的豬八戒、《聊齋》里的黃鼠狼,比哪—個“明星”、 “靚哥”都受歡迎,千八百年來人們照舊喜歡它們。
貓頭鷹的眼是貓眼,要不也不會起這個名字。西方美女就把貓眼當成一個美點,赫本就是貓眼。至于那一睜一閉功能。其它動物如海豹、海豚都有,這種功能叫做“單半球慢波睡眠”。變色龍的眼睛不但一睜一閉,還可以一前一后,干嘛老擠兌貓頭鷹呢?鷹嘴,中國人叫鷹勾鼻子。相對來講。中國鷹鼻子、大鼻子、酒糟鼻子不多,但是歐洲人卻不少,你死去活來。撓心燒肺地聆聽第九交響樂、匈牙利狂想曲時,不會想到貝多芬、李斯特他們都是大鷹勾鼻子吧!那愛因斯坦、托爾斯泰大胡子上面都壓著一個大鼻子,可沒人看著不順眼。貓頭鷹叫聲不怎么樣,半夜吼上一兩聲,準會起雞皮疙瘩。不知大家去了“卡拉oK”沒有,那里“歌聲”狼嚎一樣。你聽了簡直都想上臺殺了他。貓頭鷹叫聲與他比一比,能排上“一級殺手”嗎?
希臘女神雅典娜就是貓頭鷹化身,是“智慧之神”。澳大利亞、埃及等拿它當“圖騰”崇拜,在這些國家它是老博士,是有智慧、有學問的象征。書店、出版社、圖書館、雜志,都用它做標志。
1980年我去美國辦畫展,圣地亞哥的市長授我金鑰匙時,會場上墻上豎著美國星條旗,講臺上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貓頭鷹,旁邊一個碧眼金發小姐專門照顧它。這種頒獎形式,我當時真感到“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貓頭鷹為了這不怎么樣的一聲吼,落了個災難、恐怖、死亡、黑暗、幽靈、不吉利的惡名。其實人也如此,喜歡拍馬溜須,說的比唱的好的人,總比喜歡實話實說的人多,這是人類一大“愛好”。所以貓頭鷹告知人類遇事得一眼睜一眼閉著。
我的畫中貓頭鷹占不少比例。十幾年前我去黃山時人們送了我一只貓頭鷹。沒有巴掌大,吃肉比我饞,一天到晚不離我,像個孩子,它那一睜一閉的陰陽眼像個小大人,老謀深算的樣子很可笑,更可愛。給它照了不少照片,沒有不說好玩的。平時愛開玩笑的我,把最好的一張夾在工作證里代替我的相片,朋友們見到都大笑不止。一次去郵局取款,嚴肅的服務員說:“這是你的工作證嗎?”我說:“是。”他把工作證一扔:“你看!”我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