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瑜珈剛在這座城市流行的時候,我也徹底地喜歡上了瑜咖,那均勻而舒暢的呼吸,優美而柔韌的動作,伴隨著輕盈而舒緩的音樂,整個人仿佛置身略帶成味的海灘上,或是走進了桃花淵一般讓入神清氣爽。
瑜珈館離我住的地方并不遠,晚上一個人獨來獨往并不覺得害怕和孤單。今天推出了情侶瑜珈。情侶瑜珈除卻動作上的配合之外,這樣的雙人運動還尤其講求信任感,是一項互相關愛的運動,讓修煉雙方有親密感,一旦雙方不信任就不能協調,無法完成動作。在這一過程中。兩人的愛會得到升華。
其他會員都帶著自己的男友或老公開始進行準備動作了,而我卻為沒有男友在懊喪,我的另外一個教練領著一個女子向我走來。教練說小蝶,這是新來的安可。有興趣的話,你們兩個搭配練習一下吧。
眼前的安可看起來時尚而富有個性。一頭時髦的碎發,一身純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干練而果斷。我們兩個換上瑜珈服,簡單的幾個熱身動作之后,便和大家一起融入到情侶瑜珈的練習中。
別人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侶搭檔,只有我和安可是兩個女子搭配著練習。但這絲毫影響不到我們的默契程度。很多男伴不能完成的動作,在我和安可這里都很順利地做完。練習中,我感覺到安可似乎很注意我的感受,有意無意地在動作上遷就我。
一個半小時的練習下來,我和安可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們都很滿意相互間的信任和默契。安可說,她也沒有男伴,不如就一起練習吧。她的眼睛里閃著渴望的目光。我當然求之不得。安可抓住我的手說,那,以后,就是朋友了。當然,我笑靨如花地說。
我看到安可的眼睛里漫上一種溫情和迷離的目光。
我和安可的瑜珈練習越來越默契。有時候教練甚至讓我們給新來的學員做示范練習。安可總是能很好地帶動我的情緒,引導我的動作。有一次,我們在休息室里換衣服的時候,安可盯著我的身體說,小蝶,你的身體真漂亮!她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竟然微微地顫動。
我笑著躲開,說你還不是一樣的漂亮嗎?安可沒有說話。我扭過頭,安可正直直地盯著我的身體。我嚇了一跳,推著安可說,想什么呢?安可有些慌亂地回過神,開玩笑地說,在想我如果是個男人一定會追求你。
我笑,安可也笑。我們兩個嘻嘻哈哈地穿好衣服,安可習慣性地拉著我的手出門。一個月之后,安可已經和我好得像一個人一樣了。私下里我們兩個也經常在一起。安可自己經營著一家公司。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在我眼里,她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女強人。每次我們出去購物,我試著給她選擇裙子之類的女性味道較濃的服裝,她都說商場如戰場,不適合穿這種衣服的。而安可卻很會為我選擇衣服,她看中的衣服穿到我身上,極致地襯托了我柔美的氣質。
有一天,安可說要帶我去參加一個派對。派對的地點是在一棟私人別墅里。安可帶差我走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女人。其中也有一些如安可一樣打份中性的女人。來之前安可曾對我說過這是一場女人之間的派對,謝絕男士參加。所以我一點也不驚奇偌大的別墅里找不到一個男人。
安可很自然地拉著我的手。一位和安可一樣中性打扮的女人走過來對安可說,安可,是你的新女朋友嗎々安可重重地點點頭。對我介紹說,小蝶。這是別墅的主人謝蘭。我禮貌地伸出手。謝蘭對安可說,小蝶很漂亮啊。安可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坐定之后,她們開始聚在一起討論時尚的話題。我這時才發現,好像所有的來賓都是成雙成對的。一個女人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儼然一對對的同性戀人。她們甚至在一起自然地做著一些很親昵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燈光漸漸暗淡下去,悠揚的舞曲在大廳里緩緩飄蕩。她們成雙成對地滑入舞池。安可也拉著我的手走到舞池中央。
開始安可還輕輕地攬著我的腰,漸漸地她把我抱到了懷里。她的呼吸在我耳畔慢慢粗重起來。我偷眼望去,看到有幾對女人竟然在燈光迷離的掩飾下擁吻起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個以同性愛為主題的派對,而安可,竟然是同性愛者。
我心里突然覺得慌亂。輕輕地推著安可。安可也感覺到了我的不安。她非常自然地拉著我到寬敞的露臺上去。安可幽幽地說,小蝶,第一次見面我就很喜歡你。在瑜珈練習的過程中我愈發地珍愛你。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女同的事實。所以相識后的這兩個多月中,我努力地壓抑著想要愛你的沖動。今天,我把你帶到這里來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安可的眼里閃著點點淚光。我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安可說,其實今天晚上參加派對的女人們,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幼年的生活環境或者成年之后遭受過異性背叛才選擇同性相戀的。她們現在都生活的非常幸福。相對于異性之間的戀愛來說,同性之戀更加的專一和純凈。女性特有的細膩和善良會令雙方更理解,更相愛。她們體味過背叛帶給對方的痛苦和打擊,所以相互之間會更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安可的話勾起了我對于前任男友的回憶。這個曾經費盡心機追求過我的男孩子,得到我之后,在另外一個家資萬貫的千金小姐面前,毫無廉恥地說我不過是她的表妹。在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他竟然挽著那個女孩的手轉身離去。這段往事猶如一道深深的疤痕長久地長到了我的心里。聽著安可的話。我淚流滿面。
安可輕輕抱住我。雙手溫柔地拍著我的后背。在她的撫慰下我慢慢安靜下來。我突然感覺到,原來安可的肩膀也這么堅強和溫暖,可以讓我躲進去療傷。
當安可的嘴唇慢慢靠近我的時候,我竟然沒有躲藏。懷著慌亂而莫名的心情。我感覺到安可的嘴唇除去狂熱,還有絲絲淡淡的寂寞。
等我們走回到客廳的時候,參加派對的女人們對安可和我說:祝你們永遠快樂。
在以后的瑜珈練習中,我和安可的表現更為默契。我們相互纏繞著,深情地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一個半小時的鍛煉后,進入最后的放松狀態。全屋寂靜,燈滅,放松平躺在薄墊上。教練舒緩的聲音和著音樂,響起在遙遠的地方。“讓腳的重量,落到地板上,放松小腿,忽視它的疲勞,讓它的重量落在地板上…將五官放到無限大,直到沒有了邊界:停止大腦的思考,忘掉正在想的一切……”那一刻,我感覺到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我和安可。我們并排躺著。她伸出手輕輕地握著我的手。帶著我在兩個人的世界里飛翔。
安可越來越離不開我,對我的愛戀也日復一日的濃烈。而我在最初的抗拒到越陷越深的過程中,也時時刻刻地譴責著自己。我不排斥同性之間的愛戀,但卻知道這完全不符合由來已久的道德標準。盡管如今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同性戀者將這個話題抬到了議論日程,國外也有同性戀者公開結成夫妻的事例。但到目前為止,這并不能主導社會觀念的潮流。畢竟只是少之又少的一部分,會被大多數的人認可嗎?
我的疑惑安可都看到了眼里。或許是怕這么快地就失去我,安可竟然開始限制我交異性朋友。安可抱著我一遍遍地說小蝶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有一次,單位的一位男同事要我幫他為妻子選一件生日禮物。在為他的妻子選擇了一件裙子之后。我們提著東西走在回單位的路上。這時。安可駕車經過,看到了有說有笑的同事和我。她停下車,徑直走到我的跟前沉著臉對我說:小蝶,跟我走。看到男同事疑惑不解的呆愣在那里,我連忙說,是我表姐,家里有點事。來不及和同事說再見。安可拉著我上車絕塵而去。
回到安可的住處。我一言不發。原來愛到了一定程度,都是有排他性的。同性之間的愛也不例外。也許是這種鮮為人知的關系吧,同性之間的愛戀可能除去要相互間信任以外,更要經受住外人排斥或好奇的目光。安可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像困在籠申的小獸一樣。她語無倫次地說小蝶你怎么可以這樣?男人是不可信任的,你不知道嗎?你不能離開我。
我緩緩地抬起頭,對焦灼不安的安可說:安可,我們到此為止吧!安可突然停下不安的腳步。睜大眼睛懷疑地對我說,小蝶,你說什么呢?別這樣想好不好為一個男人你真要和我分手嗎?
我看著安可,是的,我們應該分手了。但不是為了那個男人。他只是我的同事。安可,是的,我曾經覺得和你在一起幸福過,但是這種幸福也時時地責問著我的心靈。我一直在對還是錯的迷惑中和你前行,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好在,我陷得還不是很深,還能分辨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安可,我要回去,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軌跡上去。
我看到安可的眼睛里盛滿了絕望、憤怒和傷心。她說:小蝶,這就是你給我的結果嗎?我無語。安可突然伸出手,重重的一巴掌落到了我的臉頰上。我下意識地捂住臉。我看到安可的臉上一絲很痛楚的表情閃過。我知道這一巴掌疼到了安可的心里。
安可說:走吧,賤女人,去找讓你受到傷害的男人吧。
我站起身,伸出手輕輕拭去了安可掛在眼角的淚水,安可,祝你早日找到合適的愛人,能和你一起勇敢地愛和恨。而對于我,你永遠是我最最親密的姐姐,我們都愛著彼此,只是意義不同,別再讓我們互相傷害,好嗎?
轉過身,我聽到安可在我的背后叫:小蝶我沒有回頭,我在心里對安可說:安可,希望很快會有一天,我們還像原來一樣逛街,一樣溫習瑜珈,一樣在午后的街角咖啡館小坐,只是,不再和愛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