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裝紅茶里的錯與對

之前我的生活是與袋裝紅茶相關的。香煙有毒，咖啡上癮。而袋裝紅茶，最適合忙碌。成天地飛來飛去，是我夢想的生活方式，可遺憾不是沒有的，比如，它使我無法扎根于大地的愛情顆粒無收。

我選擇了立頓紅茶，如同我終于選擇他。年輕，簡單，像袋裝紅茶一樣即飲。隨時隨地都蘊涵著百分百的熱情，像開水一般激蕩下去，立刻成就一杯褐紅色汁液芬香的紅茶，含在唇齒間，有叫人愉快的疑似愛情的味道。

美好的日子輕盈得像舌間的香氣，若有若無。卻真的忘掉了，茶會淡，情會涼。這個說愛我的年輕男子，身體和語言終于背道而馳。而我的深情，竟然成了蕩過幾道水后的寡淡。我看著十樓窗戶上他倒映出來的表情，如同他可以拿出來的愛情，被細碎的生活，三兩下沖淡了眉目。

此后，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牌子的紅茶，沖泡在水里，都頹唐無味，是少了一抹真誠的靈魂。他不置可否的態度，想必成為橫置心間的一根刺。

某天，在某本破敗的書本角落中看見，所有的袋裝紅茶都是被精選茶葉挑揀后余下的次等茶葉末蕈就而成的。電光火石的瞬間，我握著書角，領悟并且原諒了他，原來不是他不夠愛，只可惜他能夠釋放出來的愛，注定那么少。

我丟掉剩下的袋裝紅茶，開始給自己放假。不再糾纏奔走在唯一的工作里，在閑暇的午后陽光中，用竹木勺挑揀出茶葉，聞一聞，藏著細致的香。不厭其煩地過濾煮水，等水漸涼，略為平靜的溫度，才能更好地激發出一枚好茶葉全部的愛。它們在細釉潔凈的瓷杯中翻滾，一旗一槍地舒展，末了，竟有小小一朵香氣凝結成一團，不可思議地盤旋在杯口。

捧著杯子，突然地失笑。以為自己錯過的只是愛情，原來還有本該屬于一個女子的溫婉細致。

他們說得對，袋裝紅茶的愛情，不適合女子。那些粗糙不堪的簡陋的感情，到最后，只會平白消磨掉她們的美好，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好的紅茶和好的愛人一樣，都藏著不動聲色的好，經得起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的沖泡，然后，始終如一。

編輯 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