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公車司機(jī)

簡竹書

謝志雄37歲臺北縣從事現(xiàn)職3年

整個城市都睡了，謝志雄駕駛的265公車卻燈火通明，穿梭臺北往板橋的街道。抵達(dá)終點土城，已是深夜2點。

大臺北地區(qū)在1989年就有“夜間公車”，凌晨12點至1點發(fā)車，但叫好不叫座，幾年后停駛。1996年發(fā)生彭婉如命案，婦女不敢搭計程車，夜間公車才重出江湖，每段票22元(新臺幣)。

謝志雄對他的乘客如數(shù)家珍：“婆婆在火車站賣肉粽；阿伯在華西街?jǐn)[地攤；梳油頭的逛完夜市要回家……”末班車就那十幾個熟客，周末才會冒出許多夜歸年輕人。

265行經(jīng)華西街夜市，末班車乘客與一般公車族很不同。“大多在萬華討生活，比較辛苦，像有個拾荒的。都拖一大袋寶特瓶上車，他在西門町、龍山寺?lián)臁！迸紶栞d到流浪漢，“當(dāng)然沒錢投，但公車是服務(wù)業(yè)，能幫就幫。有個流浪漢會固定投一塊錢，就是給個心意，然后說謝謝。”有乘客連搬家都搭公車，“提五大袋，說其它公車不讓他搭。將心比心，他一定有困難嘛。”

彰化長大的謝志雄國小就開車，“家里賣水果，我要送貨。”北上打拼，他依舊只會開貨車，前些年不景氣，房貸差點付不出，才改駛公車。“月休3天，可是加班總比沒班可上好。”

他的乘客們大多互相認(rèn)識，會聊天，“看到拄拐杖的上車，還一起去扶，又問他哪一站下車，很有人情味。所以我也開得蠻高興。客人還請我喝飲料咧。”日復(fù)一日的子夜，這車箱內(nèi)仿佛由他生起了炭火。一群同在都市邊緣打拼的人們，相互溫暖了。

惟一苦惱，是這班車總有一股味道。“沒辦法，有些老人家體味重。可是有的乘客明知老人有體味，還是去扶他，又很溫馨。”他笑了，也許有一天，末班車沒了體味，他會悵然若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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