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

本以為這個冬天不會下雪了，因為全球氣候變暖，因為某些人的離開。后來米天空告訴我不是這樣的，緩緩飄落懂的雪花擊碎了我幼稚的想法。

剛剛開始飄雪的時候，曰/文在我身旁向這庭亂了主題的城市做最后的道別，她的最后一句話是“真不知道夏雪去了哪里”于是，我開始懷念那個叫夏雪的女孩……

一

夏雪轉到我班的那天，外面下著暴雨，被雷聲驚起的我們在一片唏噓中看著她走到曰/文身邊的空位，坐下。

夏雪是個長得很精致的女孩子，一米五七的個子更顯嬌巧。大風大雨的日子，曰/文就對夏雪說：“你呀!這么瘦，總有一天會被臺風給吹跑了!”夏雪一笑而過。當然，A市是不會受臺風過強打擾的。

一個月后，大家都混熟了，開始繪各自起昵稱。因為筆名的關系，很多女生叫我“朔朔”，接著又問我該叫夏雪什么好。我說：“就叫小雪吧。普通點，聽著溫馨。”

二

小雪在我們班人氣挺旺，主要因為她對人挺溫和，很少生氣。我就屢次數落曰/文：“你看人家多淑女，再瞧瞧你一從小到大沒一點女孩像，作為你從小到大的哥們兒，我可真替你擔心啊。”曰/文裝作特別驚奇地說道：“啊?你還不知道哇?!小雪集自火星，最近外星人特別流行扮淑女呢。”

小雪在一旁就捂著嘴笑，于是我又說：“你這個KUSO(日語中有“糞”的意思)星人怎么不流行這呢?”其結果是被曰/文追得滿教室跑。A市在中國地圖上相對偏南一點，所以冬天很少下雪，最多也就一兩場吧。因此每當下雪的時候，我們就顯得特興奮，然后就瘋，以至于第二天全班感冒。

小雪轉來的第一個冬天，一月初的某天早晨，我剛從床上爬起來手機就響起JAY的歌。一邊想著是誰這么早騷擾我，一邊接電話。

“你看外面!”那邊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然后就留下“嘟嘟嘟……”的響聲。

我慢吞吞地打開窗簾。還是和平常一樣嘛，什么都沒有!再揉揉眼睛，發現天上有什么東謠在慢慢往下飄——是雪!因為很小，所以房屋什么的并沒有銀裝素裹。剛才的電話難道是小雪打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上來，像一顆甜甜的奶糠，嚼得越久味道就越深，越濃。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又打斷了我美好的想像。是曼的，她說了剛才同樣的一句話：“你看外面。”我說：“外面下雪了，我早就知道了，KUSO星人!”回復我的又是一陣冗長的“嘟嘟……”聲。

中午雪下大了，堆積成一大片一大片了，被同學用雪球砸了個半死。這一次，一向文靜的小雪也加入了進來，也許她是真的很喜歡雪吧，也配了她那個名字。

第二天，又是全班感冒，因此老班很生氣。

四

期末考試的前幾天，我和曰/文被老師叫去收拾辦公室，因為之前辦公室失竊，什么都亂糟糟的。“朔朔，你看這個!”

我放下手中準備整理的資料，走到曰/文的身邊，一行字映入眼簾：夏雪，原為S中初三學生，因為成績過差和其他的原因休學，其他原因如下……后面的文字我沒有看清曰/文就把那個本子拿走了，但前面一條原因就足以破壞小雪在一些同學心中的形象了了。初二的小孩，看待什么都很幼稚。子是我對曼說：“今天看到的就爛在心里面吧，這樣好一些。”

曰/文看著我，嘴角揚起，微笑，只是我不懂這笑里究竟包含著什么。

五

曰/文喜歡上了一個叫做漾的男生，不是很帥，但看上去很干凈。曰/文說她就喜歡這種類型的。

曰/文就住在我家附近，每天回家都是一起走。可現在漾會在每天放學時騎單車載曼回家，于是回家的路上就剩下我一個人慢慢獨行。

六

一個月后，他們像我所想的那樣分開了，只是我很詫異這樣分開的原因。

那一天很平常，即使是天空也可以放于一堆普通的白紙中找不出來。依然是家附近那條寧靜的小巷，依然是一個人回家的路。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搬進來了一個信佛的老太太，每月的一段時間都會一根接一根地燒香，于是寺廟中特有的檀香味就在不知不覺中彌漫了整個巷子……走在其中有種將要迷失的感覺，但那時心會很平靜很平靜。

忽覺得后背被什么驀地撞了一下，一陣生疼。準備好了足以殺死世界上所有物種的眼神向后望，可我看到的卻是淚眼朦朧的曰/文。像我所預料的那樣，她近乎哽咽地吐出那幾個字：“我們分開了……”

想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言辭去安慰，卻被她接下來猝不及防的一句話穿插得千瘡百孔。她說：“他喜歡的是夏雪。”整個世界仿佛在瞬間顛倒了一次，整應城市在曰/文帶著哀怨的眼神中失去了原有的主題。

我什么也沒有說，任憑她哭了很久。也許這一次，一我是一個真正的旁觀者吧。

香中，我們迷失一切。

七

不久，夏雪在s中留級的事情逐漸傳開了，幾經傳播，我所聽到的版本已經完全面圈全非。

我把教室的門半掩上，走到曼麗前，輕聲問道：“你，把什么都告訴別人了嗎?”曰/文抬起頭，睜大眼睛與我對視。眼神的空洞把我從時光的一端扯到另一端，毫不費力地。半晌，她說：“是的，我只告訴了羅佳佳。”身后的門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我轉身，看到夏雪離去的背影。第二天，夏雪的媽媽給她辦了轉學手續，于是學校再電沒有了她的影子。

八

最后一次看到小雪是在老城區廣場，頭發染得火紅。第一眼看上去，我的眼睛被深深地刺痛。喉嚨顫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喊出來。我就站在原地看著她們被人群淹沒。

羅佳佳告訴我，小雪變成了她原來在s中時的樣子——逃課，打架，夜不歸宿……這些都是我上次沒在辦公室所看清的。

我始終沒有和曰/文完全和好，一是因為我不想親手撕扯開她逐漸愈合的傷口，二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夏雪，我所記得的——全部都是那個女孩的好!八月的陽光燦爛得刺眼，巷子里那個信佛的老太太去世了，葬禮的曲子居然是《歡樂頌》，對于我來說這也只是不會經常聞到檀香味了吧……

后記

2006年的最后幾天，天空飄起雪花。夜晚，走在巷子里，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曰/文一家在這天下午搬離……于是在2007年的第一天，我看著巷子里殘留的雪，再一次懷念起那兩個曾在上一個雪天的早晨打電話給我的女孩。耳機里放著中島美嘉的《雪花》，望著空蕩蕩的巷子，我發現僅僅是一年的時間，身邊已被抽走得只剩下殘雪……

編輯 苗 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