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意大利面和自由貿易區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最近一期《三聯生活周刊》上報道，一個土耳其男子，因為妻子連續一個月給他做意大利面條吃，忍無可忍，便用鐵錘殺死了妻子。

意大利面條真的那么難吃嗎？有人說，口味改變之難不亞于信仰之改變。10年前在國外學習，在沒有中餐的情況下，我也不得已嘗試各種洋餐，選擇的順序是看哪種更接近中餐。意大利面（Spaghetti）是比較靠前的一種，尤其是配上番茄醬之后，味道便差強人意了。

但在航空旅途中，情況就不同了。窄小的機艙，漫長的路途，讓人的飲食習性更加頑固。乘務小姐推著餐車問，要不要Pasta？我一看那粘粘糊糊的一坨，便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以后去意大利餐廳，看過菜單才知道，原來Pasta是意大利面的統稱，我認為勉強可以下咽的Spaghetti也在其中，而并不專指那種粘粘糊糊的東西。飛機上見不到Spaghetti，大概不宜制作和保存，那些細細的面條難免不粘在一起。除了Spaghetti，Pasta之下還有另外一種東西，叫Lasagna。菜單上的照片十分清楚，無非是一種多層餅，一層肉醬，一層面，再一層肉醬，一層面。

過多過濫的自貿區像Spaghetti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巴格瓦蒂教授的這一比喻有人贊成，認為形象、貼切；也有人反對，覺得他過于悲觀了。以前提到過，耶魯大學的濱田宏一教授就提出挑戰，認為自貿區之間的關系未必如Spaghetti，可以更像Lasagna，做到排列整齊，各顯其能，相安無事。

不過，即使順著濱田的比喻想，Lasagna的層數畢竟是有限的，充其量4、5層而已，而現在的自貿區實際上已有300多個。中國雖有“千層餅”的說法，無非是比喻廚藝精湛，當不得真。而且，自貿區難以像Lasagna的面和醬一樣一層層向上摞起來，而是更像在同一個平面單擺浮擱，并沒有一級、二級之分。你搞一個，他搞一個，即使不糾纏在一起，無非是餅越攤越大，總有無法收拾的時候。需要說明的是，濱田宏一的觀點盡管和目前的實際情況有出入，但它的意義在于提出了自貿區的發展需要協調、規范和管理的問題。

誰來規范和管理自由貿易區呢？WTO有著無可推托的責任。自貿區的建立和發展的法律依據本身就來自關貿總協定的第24條。審議、監管自貿區，是WTO的職能之一，只不過這種審議和監管事實上軟弱無力，流于形式。多哈談判正在討論強化這一職能，但前景并不樂觀。打鐵需要自身硬，增加自身的凝聚力和吸引力才是正道。

兩位教授觀察的角度有所不同，見仁見智。但他們都會同意，不管自貿區像Spaghetti，還是像Lasagna，關鍵的問題是多邊貿易體制能否維持和發展。這個體制就像是意大利的餐廳。餐廳要是黃了，任你什么面也買不了多久。

忽然有個念頭，下次去意大利飯館，嘗嘗Lasagna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