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
小興安嶺這幾個字
像擱在我心頭的幾塊石子
每次提到我就放大嗓門
多提幾次
那幾塊石頭
就會輕松一點兒
想念它小巧的山丁子
像一群呆頭呆腦的兄弟
想念它的黏豆包老山芹餡水餃
想念它酸菜五花肉小雞燉蘑菇粉條的一日
三餐
想念它一枚死去的落葉
是那樣的頑固
跟著風(fēng)跑上十里八里渾身傷痛
還要在一棵樹下倔強地拱幾拱身子
像在謝拜也像感恩
想到這里的時候
我就想啊:故鄉(xiāng)的大雪
將我埋藏。連同我的光榮和骯臟
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
再讓一朵路邊的苦菜花兒
把我的靈魂
從地獄重新喊回天堂
車過五花山
秋霜已經(jīng)打過了
玻璃轟的葉子已經(jīng)黃了
那些血紅血紅的
——叫王八骨頭
用不了幾天
它們就都將過完今年的時光
說不好哪天
也許我們和它們一樣也就老了
只剩下一把支棱八翹的骨頭
我們晚輩兒的
告訴更晚輩兒的
我們的骨頭
——叫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