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崖獨有的清泉節

才早晨9點，太陽已很灼熱。驢車車隊繼續在戈壁小路上行駛，一家人一輛車，老人、孩子、婦女，說著，笑著，全不把燥熱的太陽放在眼里，歡笑聲打破了戈壁的空寂，我坐在夏坎·吾吉家的驢車上數著車隊的車數……

下車后，男女老幼一起忙活開了，有將驢車連在一起搭成涼棚的，有在戈壁上挖坑安鍋的……啊，好大的鍋，一共支好了三口。夏坎·吾吉指著大鍋說：這三口鍋，是東疆伊吾下馬崖人每年只用一次的什物，就連我們維吾爾族最隆重的古爾邦節、肉孜節也派不上用場，古爾邦節、肉孜節我們各自只在家里待客，而“蘇乃孜”（清泉節）在下馬崖這里卻是最隆重的節日，一定要舉行隆重的儀式。下馬崖先人發現了這個袖珍綠洲，真主賜予了這里清泉，清泉滋養了綠洲、養育了我們，所以從先人開始，每年6月9日，人們都集中來清理泉眼的碎石、淤泥，以保泉水暢流。日子長了，就不知不覺地把這天視為全村的節日，大家有錢的出錢、獻羊，沒錢的出力，一起來清泉聚會、歡樂，一起吃“乃孜阿西”（節日餐）。

老人們小凈完開始祈禱。祈禱后男人宰羊，女人洗菜、生火；年輕人邊說笑，邊清理泉眼；孩子們則相互灑水嬉逗。我看著三口大鍋發愣，大鍋里煮著香噴噴的羊肉，但湯實在多。我問旁邊的夏坎·吾吉老人：是羊肉不夠吃，所以才放這么多水嗎？老人笑著說：肉多得很，不過我們清泉節是吃“乃孜阿西”，是我們下馬崖人的團結飯，要把每家人帶來的面、菜、肉同煮在一起，我們的“乃孜阿西”是百家飯、團結飯。吃了這百家飯，喝了這清泉水，我們會更團結、更健康、更長壽。說話間只見婦女們拿著自家搟好的面皮往大鍋里放。這樣的大鍋飯讓我驚呆了，記憶里只聽說過“大鍋飯”，但沒見過，尤其是在這茫茫荒野里的“大鍋飯”，更是沒見過。

飯煮好后，大家開始吃了，人們都在盡情地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我碗還沒放下，泉邊的草地上響起激昂的手鼓聲，人們唱起來，跳起來，我越看心越激動，也融入了人群，融入了舞者當中，融入了戈壁，融入了下馬崖，融入了清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