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洱河貫穿于大理市區東西。人們以西洱河為界,洱河北面叫關迤,洱河南面叫關外;現在人們又把關迤稱北片區,關外稱南片區。西洱河古稱葉榆水,海尾河,群眾俗稱它為洱河。
據一些史書記載:唐天子李世民在貞觀年間,云南松外蠻叛,派大將軍梁建芳出兵征討松蠻,后平叛,進而兵至西洱河,致使河蠻首領楊同外、楊斂等入唐王朝授官。梁建芳回師后,撰此役情況及其在西洱河、洱海區域見聞成書,即《西洱河風土記》,雖書已佚,但在《通典》、《通考》、《通志》、《唐會要》、《通鑒》新舊《唐書》中均錄之,只是文字上詳略不同,但重要部分均有收錄。《西洱河風土記》現在成為人們了解唐初,洱海地區的經濟、政治、社會的重要資料。
唐中期,皮羅閣平五詔,唐王朝冊封蒙舍詔皮羅閣為云南王。于是皮羅閣于唐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由(山龍)(山于)圖城遷都至太和城,開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在西洱河北畔筑龍尾城,以西洱河為龍尾城的護城河。又在城南門的西洱河上,“以木為梁,橋長十五丈余,穹形飲水,睨而視之,如紅霓然。”西洱河上架起長虹后,蒙舍詔的大隊人馬西可到永昌,東可達姚州,南去巍山省親。
云南太守張虔陀為惡貪功,導致唐、南詔矛盾加深。蒙舍詔閣羅鳳在吐蕃的支持下,有洱海地區民眾的幫助,他率的蠻軍終于打敗三次進犯的唐軍,在西洱河畔唐軍死十之八九,唐、南詔之戰,是正義之師必然戰勝非正義之旅。現存的《南詔德化碑》記載了當時唐、南詔之戰的史實:在西洱河畔,蠻軍“內外相應,犄角競沖。彼弓不暇張,刃不及發,白日晦景,紅塵翳天,流血成川,積尸壅水。三軍潰衄,元帥沉江。詔曰:‘生雖禍之始,死乃怨之終,豈顧前非,而忘大禮。’遂收亡將等尸,祭而葬之,以存恩舊。”現在大理市區西洱河畔的天寶公園內,有大唐天寶將士冢(群眾俗稱萬人冢)就是當時的遺跡。
元代官員李京,臨眺蒼洱大地,特別游覽龍尾關西洱河后,詩曰:“水繞青山山繞城,萬家煙樹一川明。鳥從云母屏中過,魚在鮫人鏡里行。”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對西洱河有記載:“西洱河者,與葉榆澤相貫,澤以葉榆而得名,則其水黑,似葉榆積漬所成,尤為證驗,西洱河為葉榆之黑水。”
古代贊美西洱河的詩很多,唐代南詔清平官楊奇鯤,出龍尾關,游西洱河,回關后寫了名詩:
“風里浪花吹又白,雨中嵐影洗還清。
江鷗聚處窗前見,猿狖啼時枕上聽。”
明代文人李中溪,在下關人、明都御使趙中丞的陪同下,暢游 西洱河,回到趙仲丞的草堂后,李中溪詠了一首《葉榆水》,詩云:“碧練引長江,匯此蒼山依。鴻蒙混太虛,泱漭搖光霽。北來派何洪,西奔流乃細。白浪疑綱鳴,驚濤訝鷗逝。淵邃睹神龍,春秋膺郡記。只今古戰場,釣魚何溶(氵衣)。陰魂未全消,颶風時作厲。寥寥千載間,民勞迭興替。天宇常湛然,堆能復流涕。”李中溪的《葉榆水》詩,前段寫了西洱河的奇,后段寫了西洱河畔,過去是古戰場。清代師范,編過《滇系》,給后人留下大理歷史的寶貴資料,他還寫了家鄉的《西洱河弓魚》詩云:“洱乃魚所國,弓魚實稱首;弓魚與異書、未之義何取。但期保佳味,字形不暇究。魚腹含瓊膏,圓脊媚清酒。多愁琴與悠,悠鏡非其偶。即較赤艄公,精峭能悅口。天生此尤物,易我持螫手。記向泊湖邊,扁舟載賓友。舉綱得銀鈴,酣歌振疏柳。”師范寫了西洱河弓魚,品嘗后回味無窮。清代一詩人看了西洱河畔的萬人冢,很感慨即興創作了二首《萬人冢》,詩曰:
“白骨青山一望中,千年鬼哭夕陽紅。
沙場盡作詩還想,誰與將軍換戰功。
征魂歲歲捲愁云,天寶遺傳不忍聞。
麟閣薰名秋草里,一杯爭吊萬人墳。”
西洱河上的天生橋何時形成,無法考證,但據一些史書記載天生橋早已形成:三國時,蜀漢為鞏固在云南的地位,諸葛亮率軍南征,在西洱河畔設過軍營,蜀軍南征跨天橋;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載:西洱河上有天橋,在葉榆境;唐貞觀年間,大將軍梁建芳率軍西進,跨天橋進洱海地區,見聞不少后,撰《西洱河風土記》;《南詔德化碑》載:“先王統軍打石橋城,差詔攻石和,父子分師。”石橋城今下關,蒙舍詔皮羅閣率軍、平五詔、逐河蠻、冊為云南王,徙治大和城建都,就是通過天橋,跨西洱河的。故天生橋歷史悠久。
明嘉靖《大理府志》載:“天生橋又名天橋,在城南三十里。深塹絕壑,石梁跨之,憑虛凌空,可度一人,故名天橋。橋邊激水濺珠,宛如梅樹,人呼曰不謝梅,亦奇觀也。”明代一詩人,游覽天生橋后,有感而作,詩云:
“虹形層巒斷,風聲絕峽來。
溜飛千磴雨,湍響四時雷。
蜃棟依山掛,元門鑿石開。
星河相對望,恍是泛槎臺。”
明又一詩人,觀看天生橋和瀑布后,也有感,詩曰:
“天生片石不盈尺,橫放山腰接山脈。
側身仰望點蒼高,俯瞰懸巖如斧劈。
一隙中飛萬斛珠,千層雪浪紛如席。
梅花點點襲人裙,錯落瑤章良可惜。
馬過峻坂鳴芛寺,旁睨行人多辟易。
變幻神奇那可常,茲山終古無今惜。
我來對此融心神,颯颯清風兩生液。
劃然一嘯四山開,浪涌波湍天地圻。”
明代大理提學莆田人方沆觀看天生橋后,作了一首五言律:《龍尾關天生橋》詩云:
“蒼嶺青末了,寒煙野戌平。
危梁通地脈,削壁匹天成。
霜色孤鴻暗,濤聲萬馬行。
昔年曾割據,形勝控榆城。”
清代一詩人寫了《天生橋韻》詩曰:
“激水跳珠萬朵融,橫斜疏形掛玲瓏。
天青自墜瑤臺雪,江靜仍吹玉笛聲。”
又一詩人詠《天生橋不謝梅》詩曰:
“我來偶疑山坳立,仰視飛虹落半天。
俯窺清流花怒生,疑是溪邊梅可玩。
那知終古直如斯,天花直無寒暑換。
碎濺瓊花千萬朵,高處隨波低拂浪。
似花似浪茫無分,其中只輸香一段。
扶筇重與轉山坳,山梅此處也絢爛。
鮫宮擎出千干梅,龍女散花何歷亂。
此水直成香雪海,橫斜冰姿夾長岸。”
再一清代詩人詩云:“問答金丹集自裁,田璆孟伯古仙來。洞石窟底春常在,采藥湏尋不謝梅。”詩人回答了明代文人楊士云的問答。
西洱河上的另一古橋,叫黑龍橋,又名青風橋、龍關橋。始建于唐開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西洱河是蒙舍詔皮羅閣建龍尾城的護城河,黑龍橋架在西洱河上,在龍尾城城南,原系軍事吊橋,后為方便民眾往來,成為西洱河上,雙空行水的石凸橋,人俗稱石頭橋。元代郭松年就是由龍尾城入大理的,他在《大理行記》里載:“北入大理,名龍尾關,即蒙氏所筑也;西扼蒼山,東屬洱海,其高壁危構,巋然尤存。龍尾關,即洱水之下流也。”明代狀元楊慎被謫永昌,他多次宿于西洱河畔的龍尾城,寫作一些詩,詩曰:
“鷲嶺峰西接仙氛,龍尾泉香石溜分。
爨婦洗酥凝白雪,樵童叫笛響青云。
清海橋下海波涼,月白霜青木葉黃。
驚鷂聯翩穿遠樹,沉魚撥刺避鳴榔。”
明代末期地理學家徐霞客在《滇游日記》里,記述他游龍尾關、西洱河、黑龍橋、天生橋的情景,他的日記載:“下關又名龍尾關,關之南通蒙化,東至趙州,西向漾濞焉。”又二里南峰,石壁倒壓,溪上北峰一巨石,不盈四尺石梁橫架其間,從南巖上俯而瞰之,毛骨俱悚,又北風吹。”徐霞客對水石激揚,千姿百態,擬人擬物,妙趣橫生,他詩曰:“遙睇江水一線瀉,石梁橫跨長丈余;蒙化趙州返大理,溪水四時不謝梅。”清初,黃元治任大理通判,編纂康熙《大理府志》,在大理期間,他曾游覽過天生橋、西洱河、黑龍橋,寫過很多詩,較著名的有《過下關》詩曰:“天生橋下水云昏,洱海奔流一線門。細雨狂風芳草暗,唐時多少未歸魂。”
解放后,西洱河下游,為大理市與漾濞縣分界處,南為大理市境,北為漾濞縣轄區。西洱河在云嶺峽谷中奔流,落差大,已建成梯形四級電站,計25萬千瓦。有了電,使洱海沿岸,建成電力排灌站一百多處,大理壩子成為旱澇保收的良田;大理山區人民,不再去蒼山砍明子、背柴火,都安裝了電燈、電視機、家用電器;大理充裕的電力,并于南方電網,輸送滇西各地州,昆明,省外,國外東南亞。
西洱河是下關人的母親河,它潺潺向西流淌,把歡樂留給人間。
(史海漫游主持 廖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