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志丹

當你面對梁峁縱橫的黃土高原細心端詳的時候，就會發現志丹似一塊璞玉，正在歲月的反復打磨中熠熠生輝；當你走進志丹縣城感受她的時候，你的目光不得不追溯迥異的變遷，心兒在激烈的跳動中也會陽光明麗；當你真正生活和工作在志丹的時候，你會深深地摯愛著這里，希望永遠扎根不要離去。

志丹，我摯愛您的山川大地。

遙望遠古，我們的始祖在這里創立了農耕文明，號領先民們開疆拓土、繁衍生息。戰國以來，志丹地處邊塞戰場，烽火狼煙，旌旗獵動，擂鼓催陣，先后被狄、羌、匈奴、黨項、蒙、女真等北方游牧民族割據屬有。吳起大將軍曾在其山川間布陣，屢勝，威震異域；狄青大將軍曾鎮守洛河川，謀勇兼濟，大敗西夏軍；境內的秦直大道和斷斷續續的城墻，給了這塊土地雄渾和厚重，秦始皇安坐戰車浩浩蕩蕩地經過這里巡游北方；漢武帝親率風云般的大軍順直道而上征討朔方；唐王李世民指揮十萬將士沿直道北上抗擊匈奴。秦直大道既是漢軍出擊的高速公路，也為外侵鋪設了平闊的通途。赫連勃勃唱著大夏的歌謠在這里生長了他的野心和強悍；蒙古的戰馬跨過了長城，蜂涌南下，踏陷了漢室江山；西夏也在此構筑了夢想稱霸中原的城池；最后的西捻軍殘部在這里掙扎之后全部覆滅……

我無數次思考著志丹的山川大地，感到每一座大山都值得敬畏，每一條河流都需要虔誠的對待。杏子河被兩列山脈夾峙，山上隧臺相望，山下驛站挨連，依然能感覺出當年那種殺伐之氣；周河水蜿蜒南流，給逶迤的大山紅崖增添了許多靈秀，一座座古城險寨，總是讓人想到它的苦難和沉重，曾經的縣城五座城池環套，整個一副防守的姿態；奔流的洛河將一座固寨相連，向人們訴說著歷史上戰事頻繁，災難不斷，是一部耐讀的渴求生存與和平的大書。

傳錄有序的史志曾這樣記載志丹：“嘉禾遍野，牛羊塞道”。可想這里曾經是一幅多么風光秀麗的畫卷呵。又有“山石赭紅，環列皆山”的詳細描述。這里的大山仍保持著古老的地質地貌，大山或負厚土，或戴紅石。清朝年間邊地動蕩，百姓為防避兵患，在一面面高拔的紅巖上，鑿挖了一處又一處懸空崖窯其景象為世界獨有，其數量為中國之最！永寧山、三臺山、象鼻山等許多名山裸露紅巖，其勢陡峻、其姿態絕妙，被學者稱為天設與人造的藝術品。林海莽莽的馬頭山更是神奇，明皇帝敕建的廟宇雖已在戰亂中焚毀，卻有一尊道士肉身羽化彩繪泥塑像，被意外地留存下來，考古專家對其驚嘆不已：這是中國道教文化中唯一存在的稀世珍品！

志丹，我摯愛您的紅色傳奇。

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陜北軍閥割據，兵痞為寇，土匪稱王，民不聊生。歷史多么希望有一位英雄出現，來安定時局、挽救民眾。這時候劉志丹回來了，他帶著黃埔的軍事思想，帶著領導“渭華暴動”的雄才大略，在一九二八年走上了家鄉的永寧山，和當地共產黨人建立了共產黨支部，創建了工農武裝，就此點燃了陜甘邊革命斗爭的熊熊烈火！

“正月里來是新年，陜北出來了個劉志丹，劉志丹呀是清官，他帶上隊伍上橫山……”這首發自勞苦大眾肺腑的歌謠，唱紅了陜北，唱遍了根據地。是呀，劉志丹將軍領導工農武裝東征西戰，粉碎了國民黨重兵的兩次大規模圍巢，建立了紅色政權，把陜甘邊和陜北紅色革命根據地連成一體。一九三五年十月十九日，中央紅一方面軍長征抵達了劉志丹的家鄉——被紅色政權稱為赤安縣的吳起鎮，從此中央紅軍和西北紅軍并肩作戰，劉志丹率部在東征前沿所向披靡，不幸中彈犧牲，年僅三十三歲，根據地一片哀痛。黨中央為紀念這位領袖，將英雄故里保安縣更名為志丹縣，毛澤東心情悲痛地高度贊譽劉志丹為：“群眾領袖，民族英雄”。

志丹這塊紅色大地，在一九三六年七月三日又一次大放光彩。黨中央和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從瓦窯堡移住志丹定都，向世界宣布了這一消息，志丹因此成為繼江西瑞金之后的又一個紅色首都。在黨中央和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奠都志丹的七個多月時間里，先后召開了二十一次政治局會議；指揮了紅一、二、四方面軍大會師，通告全國長征勝利結束；英明解決了“西安事變”，達成了國共兩黨停止內戰、團結抗日的統一戰線；召開了中國文藝工作者成立大會；毛澤東在志丹的紅石窯洞里寫出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等多篇光輝著作，給奔赴前線的女作家丁玲寫下了《臨江仙》一詞，在城南的大楊樹下對紅大學員發表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精彩演講。美國記者斯諾來到志丹采訪，把紅都志丹和中國革命的歷史告訴了世界，曾經的荒僻之地因此名揚四方。

志丹，我摯愛您的蓬勃大氣。

過去，陜北以北和陜北以南的人，都把志丹稱為“山保安”，鄙視志丹的山大溝深，缺少平野良田。但是逃荒者喜歡在人煙稀少的志丹安家，志丹的山撫慰了他們、志丹的河滋潤了他們、志丹的人幸福了他們，使他們深深地摯愛著這里，再不愿意離去。毛澤東在志丹時，寫出了“壁上紅旗飄落照，西風漫卷孤城”的詩句，大約也感受到了志丹的偏僻和大山的圍堵，也一定體會到了民風的淳樸和百姓的赤誠。是的，志丹人民的淳樸、直爽，只要認準了你，接納了你，就會全身心地信任你、支持你、擁戴你。由此，黨中央和蘇維埃政府機關在志丹度過了長征之后最為安定溫飽的日子，給人們留下了難忘的記憶。

波濤一樣起伏的群山，在顯示她的壯闊蒼茫的同時，也不動聲色地泄露了她的燦爛。新世紀以來，勤勞的志丹人進一步加快農田建設步伐，累計面積已達三十余萬畝，給大山以“幾何形”的俊俏，造出了人類與命運抗爭的壯麗景觀；林草覆蓋了荒山野嶺，鳥雀在綠色的樂園里歡歌。山變綠了、水變清了，風沙少了、天就藍了。

在貧困歲月里，誰也想不到志丹的地下會深藏了黑色的油龍，當開發者用高聳的鉆塔喚醒它的時候，油龍噴涌而出，引領著建設的主動脈，支撐了經濟發展邁開了跳躍的步子。地下還有煤炭、還有甘洌的礦泉水、還有天然氣。人們激動和興奮。然而在歡呼之余，不忘培植地上產業。于是以舍飼養殖為主的草畜業和以蔬菜為主的棚栽業勃然興起，山川里陡然有了一道又一道新的風景線。

許多人難以置信，志丹城竟然高樓林立，車流滾滾，四條通衢大道縱貫南北。城之北改河造地，一排排櫛比的大廈拔地而起；城南新區居民樓列立，營造了安居工程的恢弘氣魄。當年斯諾拍下的縣城舊照片里的草屋和荒灘永遠成為歷史。發展快的一些鄉村，土窯洞漸漸消失了，磚石窯洞和單元結構平板房正在悄然興起。

志丹的輝煌引來無數翹望的目光，志丹的建設正以不同凡響刷新著歷史。在陜西十佳和西部百強的光環上，還會有更多的桂冠將要戴在這片熱土上！

志丹，我摯愛您的詩情爛漫。

志丹的詩情是內斂而含蓄的，她的詩情在男人們豁達友善的言談里，在女人們閑不住的巧手間，在新農村建設的勞動中，在民間藝術的節奏上。

走上山梁，邁進村莊，駐足大路。只要你仔細聽，穿透心魂的民歌就會悠悠地傳來，嘹亮的嗓子唱不盡對家園的深情。一年一度的藝術節是志丹人鼓舞自己、對話外界的方式，年年新人輩出，歲歲異彩紛呈。志丹每年演出屬于自己的大型歌舞《紅都頌》，氣勢宏大，撼動人心，久演不衰。志丹的刺繡繼承傳統，古樸傳神，或村口的樹下或院落里，或溫馨的炕頭，女人把自己的聰明聚焦在針尖上，發表在親人的服飾上，她們絕倫的刺繡長了翅膀，飛過海洋，在異國的土地上得到收藏和珍愛。隨便走進一個村莊，老人們都能詳細地講述鬧紅的故事，哼一段古老的祭祀歌、祈雨調、敬酒曲。年輕姑娘也能抄起面刀，剁出薄紙一樣不曾失傳的名揚四方的剁蕎面，還會問你信天游算不算藝術？

志丹的羊皮扇鼓從民間的精神寄托中已經走上了藝術廣場，打得激情豪邁，打得風情萬種，一面羊皮扇鼓就是一次對生活的書寫，一次粗獷的舞蹈就是一回生命的歌唱，男人女人都可以在羊皮扇鼓的韻律中找到自己的精彩。羊皮扇鼓打上了電視、打出了轟動、打來了無數的榮譽。

春天里，山川間到處都盛開了若云若霞的山桃花和山杏花，農田上機聲應和，耕作正忙；夏天時，稼禾豐茂，糜谷列陣，梯田里的小雜糧花期正濃，紅白藍黃一派抒情；秋日間，粉紅的蕎麥花兒一山又一山的熱烈，給七彩的大地增添了迷人的色彩；寒冬季節，雪花飛飄，曠野素潔，民間藝術正是開放的時候，春天般的溫暖就流淌在了所有的村莊。

志丹是紅色的，志丹是綠色的，志丹是魅力的，志丹是和諧的，志丹是大氣的。呵！我的志丹，叫我怎能不愛您？

責任編輯 劉亦群

祁玉江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散文集四部，現在某縣從事行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