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我完美的阿拉丁神燈
十七的我,站在2006年的冬天,回憶七歲的我曾經擁有一個萬花筒般流光溢彩的童年,禁不住啞然失笑。時光悄悄抽去了十幾年的光陰,只留下一首名叫幸福的歌謠飄蕩在回憶上空……
那時,爺還年輕,一頭濃密的頭發閃著健康的色彩。他總喜歡把我背在背上走很遠的路,我俯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他有力的呼吸,心中充滿了驕傲感動。爸會用含笑的聲音叫我小要。我乖巧地走過去,他便用滿是胡子的下巴貼我的臉,直到癢得我笑出眼淚。媽則會在一旁靜靜地望著我們笑。
七歲的我背上書包,用歡快的步子奔跑在去學校的路上,但我從未忘記家是這條路的終點。那個叫做哥的家伙很討厭我,他總說我是拖油瓶,于是想盡辦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爸知道后開始送我上下學。每個漆黑的夜晚,我總會一個人從喧鬧的學校跑出,因為我知道在光明的極點,有一個人正像燈塔一樣為我守候。那個男人便是爸爸。寒冷的冬天,我看到爸在風中瑟瑟發抖,像一座不朽的雕塑,演繹著人世間的滄桑和感動。我哭了,在黑暗的掩護下,我的淚水肆意橫流。爸拉著我的手,感到了我的顫抖。他說,爸不奢望什么,只希望你好好的。那一劃我猛然發現,爸就像一只蝸牛,背負著所有的責任和使命努力向前爬,盡管吃力,依舊執著。
十三歲,我上初中,那時的我已變得足夠堅強獨立。每個星期天到家取了一些東西便匆匆趕到學校。爸無言,我也無語。那時的我很困惑,因為不知不覺中青春期就一路轟隆隆地駛來了,讓我有一些措手不及,面對爸冰冷的面龐,我大聲地說:“我和你之間有代溝,代溝,知道嗎?”然后,我很委屈地走了。
依稀記得,爸喜歡俄羅斯的詩人葉賽寧。1925年,他永恒,只是爸還未出生。2000年,爸突然間蒼老,而我卻一直在欣欣向榮地成長。一瞬間,我理解了劉禹錫的那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我想爸的笑臉,他的青春已經變得一去不復返,于是我也變得一天比一天沉默。可是在漫不經意中還是會想起往事:七歲時在風中飄揚的留言條,十歲生日時漂亮的小手槍,以及那些年爸送我上學時留下的足跡……
如果說成長就是不斷地告別以及被磨煉出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那么我寧愿永遠呆在自己的童年,可以固守著自己的小小幸福,對人們之間的爾虞我詐不聞不問。可是老天會給我一個還童的機會嗎?不會的。所以我注定感傷,注定沉默,注定一輩子遺憾。
人有欲望,活得便不再簡單。
十六歲的《HILARY AND JACKIE》
十六歲,有《HILARY AND JACKIE》,依稀記得其中的一些情節。
一對精致無比的姐妹,性格的差異注定了她們各自不同的宿命。
她們有著很貧困的家庭。唯一支持她們活下去的便是大提琴,可以演繹出人性深處感動的樂器。為了讓HJLARY AND JACKIE夢想成真,JAKIE毅然放棄了鐘愛的提琴,在一個不知名的鄉村很辛苦地工作著以獲取HILARY的生活費。HILARY順利畢了業,而且有一手出色的琴技,很快地她在當時的上流社會獨領風騷,過著安逸充實的生活。但只是一個瞬間,她看透了上層人物的墮落與麻木,她開始揮金如土,奢侈豪華地經營著自己的生活。不久之后,她成為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心灰意冷地回到村莊。此時的JACKIE已經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在姐姐家里終日無所事事。JACKIE說她應該去找一份合適的工作,重新演奏自己的夢想,因為JACKIE家不是特別富裕。任性的HILARY絕望地以為姐姐在驅趕她,就像曾經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王公貴族,繁華過后,門前一片冷落。
生活的種種困境向她撲面而來,野獸般的情欲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的精神頻臨崩潰。JACKIE憤怒地指責她,痛苦的HILARY向山上跑去,邊哭邊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扔。路兩旁的荊棘刺破了她的皮膚,可她毫無察覺。JACKIE找到她時,她正蜷著身子靜靜地哭泣,潔凈的皮膚上傷痕累累。她憤怒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鮮血妖嬈地流在唇角。JACKIE抱住了渾身赤裸的她,姐妹倆相互攙扶向山下走去。
那個憨厚無比的男人,在聽到JACKIE平靜的敘述后,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知道那樣做是會亂了倫理的。他也知道自己深愛的是JACKIE,可是JACKIE求他,她說她不想讓HILARY死,盡管她也愛他。她說完,就痛苦地關上了門
寒冷的冬天,HILARY穿著火紅的上衣和短裙,獨自背著大提琴走過風雪彌漫的異鄉街頭,沒有送別,也沒有祝福。她的任性已經傷害了所有愛過她的人。長發飄散,神情淡漠,她坦然如同奔赴一場宴會,而這場宴會的王后正是那個叫做HILARY的女子。靈魂如此驚駭世俗的艷麗卻依舊空洞。也許心中有一場無法如愿的愛情已經道別,那個不屬于她的男人,短暫的歡娛之后,永不相見,等待她的依舊是無盡的飄泊和宿命的追逐。
就當是最后一次放縱吧!她的手指在琴弦上來回飛舞,靈巧如同翩翩欲飛的蝴蝶。雪無聲地下著,很快覆蓋了她的肩頭。火紅的艷裝,空洞的靈魂。她一個人站在無盡的長夜里,站在冰天雪地里,站在子夜沉寂的街頭,從容地奔赴一場死亡之約。寂寞的蒼穹之上,是不是亡靈的哀婉歌唱?當最后一個音符靜止,她終于發現自己的手變成一個無法挽回的寂寞姿勢
她比煙花更寂寞。安妮如是說。
在路上,我看到燈火闌珊
在路上。許多人都喜歡的三個字。它應該是生命和靈魂的墓志銘。
我常常駐足凝望,站在路邊欣賞風景中的別人。我看到他們的眼神或是麻木不仁,或是空洞無力,或是眉飛色舞 看了好久好久,我發現自己突然就不想走了。人一天天地成長就是一步步地走向死亡。這個發現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于是索性停下來。可是時光這個頑皮的傢伙俯在我的耳邊陰毒地說:“你不走,我依然會前行。”既然無法左右,倒不如囚禁自由。我妥協,于是拼命地追逐。可我畢竟是一個庸懶的人,所以有好多時間,我常常在想,二十七歲,我該做些什么?
目標決定努力程度。現實告訴我,自己不努力,就注定沒有目標。這么多天以來,除了無休止地發呆和沉默以外,我無所事事。
秋天的時候,我兩腿冰冷地走進高二教室,然后便安靜地呆在位子上寫作文。所以,我和每個人的關系都很平淡。
有些人,一個眼神便注定是一輩子的朋友;有些人,再多的言語和關懷始終消除不了兩者之間的陌生。
生活在別處。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假。在這所我幾乎不存在任何感情的學校里,我認識許多人,卻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朋友。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只適合做過客,是不能用來做朋友的。
我知道我要學會而對現實,盡管現實多半是殘酷的。
有這樣一個傳說,關于亞特蘭帝斯的存:在。他們逃避新的文明,于是放棄陸地,沉淪到大西洋沿岸,生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們漸漸橫生兩腮,淪落成魚。于是,人們常可以看到他們手持鐵戟守衛在城堡附近的身影。
他們逃避現實,于是受到懲罰。
我因為不肯接納,所以被遺棄。
同樣的堅持,同樣的懲罰。哲學家說得很對,事物之間互相聯系存在共性。
轉眼間已是隆冬,天寒地凍。我的生活開始趨于安寧狀態。每天晚上,一杯開水,一本習題,我就能維持一個地老天荒的寂寞姿勢。偶爾沒有開水,便會站在樓梯口,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向提茶瓶的人討水喝。當然,那些陌生人很善良,他們總會把850ml的杯子倒得滿滿的,然后留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想這是他們對我無比珍貴的饋贈。熱氣騰騰的、仿佛是盈盈的笑意飄在我的心里站穩了腳,然后發芽、開花,讓我曾經干涸的心田一時間繁華似錦。所以這個冬天,我不再寒冷。
我之所以不提開水并不是因為吝嗇。在我一天去茶爐跑了六次卻只喝了不足1000ml的開水以后,我的雙腿便背叛我了。我之所以不向熟悉的人討喝是因為我怕他們會煩,然后在班上達成共識說:×××真討厭,每次提水回來的路上總被搶劫。這樣影響多不好。
于是日復一日,我消耗著3000ml的免費開水,爬400多級的臺階,收獲幾個笑容充實著生活。我知道這些終究會成為我生命中的溫暖,看到它們,我會想起不離不棄。
我已不再穿過長長的走廊去找“老頭子”和小新談一些與生活毫不相關的垃圾話題。因為我發現,當她們在爽朗大笑時,我卻怎么都笑不出來,硬生生地擠出一絲干笑后,卻有莫名其妙的惆悵。但我仍舊會為了她們而勉強自己做以前不愿做的事情。比如:去很遠的三年級借書,寫一些出色的文字讓“老頭子”在班會上念。在中午時腫著眼睛幫小新搞定作文,自己不用皮帶,把它借給小新朋友,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走路……
因為寂寞,所以我對她們的感情很執著。就像開在艷陽下的向日葵,華麗中夾雜著一絲絕望。這才是盛大的昂貴的友誼。天使飛過,播撒下希望,于是愛之種開花,如今雙翼已斷,種子便不再發芽。
那些曾經彼此信任的時光被她眼神中的一絲陰霾葬送在不見人煙的深海,想回到過去已是前吐奢侈的夢境。她們奔赴在自己的天下,讓我獨自一人回家。我們背道而馳,紛亂的腳印卻一次次重合。這是宿命的安排抑或是上天開的玩笑?不得而知,或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吧。
春之來,始于叛逆的起點。
冬之初,歸依平靜的終極。
在這條春末冬初的路上,我真的看到了灼火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