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長大了

陽光背后，夕陽寸寸落下時，風吹動著樹枝上掛著的幾片孤零零的黃葉，好像在向樹展示它的威嚴。坐在冬天的草地上，打開信箋，想寫點什么，拿起筆，又無奈地放下，陽光下的那一地黃葉，似乎已經代表了我的所有的語言，除了望著天空發呆，我不知道還能做點什么。

這個冬天沒有太多的惆悵雨絲，只留下溫暖的艷陽，還有紅紅的樹葉和足球場上黃黃的草。濕冷的衣袖觸碰到額角的汗珠，那一絲清爽的感覺竟是如此安詳，安詳得令人感動。一些幸福的，或是悲傷的往事又像久違的老朋友用熟稔的動作把胳膊搭在肩頭一樣浮現出來。

靜靜地回望，童年那些稚拙的淚水和宏偉的理想，都被時光打磨得撲朔迷離。也許我們的身上還留著童年時青草和野菊花的味道，還有多少孤單驚悸的深夜我們口中含著濃郁香甜的奶糖，漂入夢鄉。說不清是什么使歲月流失，而歲月的流失總是悄無聲息地沖淡過去的一切。偶爾會想起在那窄窄的，略有些潮濕的青石板小巷里曾有過的童年，歡聲笑語卻已漸漸模糊，如同一張發黃的老照片，定格在歷史的那一瞬間，僅存的一個印象，便是因為快樂如同曬干的狗尾巴草，既溫暖，又癢得我想笑就笑。

然而成長總是踏著歲月的腳印來叩響感傷，拿到陳舊而又布滿灰塵的門板上的。生活逐漸在我們面前呈現出種種不可預知的歡樂和憂愁。一心希望著飛翔，尋找夢想花開的地方，觸及現實的時候，才知道生活不只是有詩、有歌，還有淚。

在我把你的相片從相冊的首頁放至中間的那一瞬間，我心中涌起了一種疼痛。我用萬般摯誠無限依戀的目光撫慰它們，想將它們真切地保存在記憶的最深處。宿舍的白織燈不經意間亮起來，慘白的燈光襯托出胸腔中那顆蒼白虛浮的心。

一直以來，這一位置代表著你在我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但如今，我卻不得不逃離，帶著所有受傷者的心情逃向那無形的陰影。我曾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用盡各種方法，企圖把關于你的一切的一切忘卻，但最終我還是不得不放棄，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無所不在的記憶就像一片無底的沼澤，苦苦掙扎只會帶來更快的沉沒。

偶爾，你會在聊天中突然來句：如果當初我們的關系不是那么的要好，那會是怎樣。我不說話，只是無所謂地露出苦笑的表情。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忘記你是如何走進我生命之中的，是如何陪我走過那段長長的路，又是如何從我的身邊離開的。我不怨你，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那時候你是那樣的親切，而今又是這么的遙不可及，我只是想搞清楚兩年之中人到底會有怎樣大的變化。我找不到答案，只好無奈地苦笑。

我在校園里落葉繽紛的路上看你的來信，信中最多的一句就是：對不起!我望著紛紛飄下的落葉咧嘴一笑，奪眶而出的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不得不相信，時間原來可以毀掉一切，包括誓言，包括感情。其實，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這么快地離開的。我一直以為我們會走得更遠些，去延續我們心中的那些夢想。可是如今我不得不承認，當初的我們都是孩子，都太天真和無知了。我知道你是那種寧愿傷害自己也不傷害別人的人，而今你卻不得不傷害到你曾經最要好的朋友，這更讓我感受到了你選擇的堅定。

也許每個人的成長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是成長的痕跡，就像人從沙灘上走過會留下印記。這是老天和人的交易，也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游戲，以此來捉弄我們，折磨我們，也以此來提醒我們要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我們希望生活能有個美好的結局，但現實總逼著我們不得不留下些許的遺憾。既然成長的傷痕無法忘記，為何不能把它們珍重地好好收藏，畢竟那有我們曾經的快樂，我們曾經的憂傷，還有我們那段刻骨銘心的深情啊!

收起你的照片，陽光已經緩緩地滑下了屋頂。除了用微笑面對，我還能怎樣呢?

現在想想，原來我們都是孩子，只不過現在，不小心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