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地的獻詩（外二首）

懷揣露水、鋤頭

到達你的臉龐

我承載不起城市的寓言

只能用一片樹葉

接近你的手指

我坐在坡地

用赤裸的胸口觸摸

你的高度

在陽光的視線里

我站在它敏感的神經上

我口含一粒麥子

用語言飛翔

用胸口貼地行走

我坐在麥地里長大

是麥地里的風景

風從地底刮起

我懷揣露水、鋤頭

請接受我的獻詩

糧食或是與糧食有關

城市

看不見一粒原生態糧食

或是一株與糧食有關的草本植

物

一粒秕子 發育不良

也會讓眼前一亮

一大片麥地 金黃的顏色

特別是它的姿勢

與生俱來匍匐在大地上

扛著人類沉重的擔子

把榮譽一筆一畫刻進文字

在城市里

看不到一粒糧食

我赤腳在大地上行走

到頭來

我只是一株

讓糧食傷心的 谷未

山坡像一張大床

麥秸 玉米

草帽 鐮刀

一些灰色石頭

偶爾老樹上有一只烏鴉

或有一個鳥窩

父親、兄弟揮汗如雨

鋤頭像鼓棒

敲打著山坡

母親、嫂嫂解汗巾擦臉

看莊稼大片

笑容開放

我捧著甲骨文

執古希臘長矛

睡在山坡上

看著五谷雜糧養肥的

甲骨文

和古希臘長矛

我明白了

一粒糧食

是一座村莊 一座城市

父親、母親連夜耕種

我數山坡上的鞋子

帝王的鞋

哲人的鞋

詩人的鞋

老母親用針線縫的鞋呀

吃飽了肚子的鞋

全部躺在山坡上

山坡像一張大床

吃飽肚子的人

開始領著兒女

尋找屬于自己的

——墓穴

本欄責編 高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