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文化與收藏

古琴是我國最古老、最重要、最著名的傳統(tǒng)民族樂器之一。發(fā)音渾厚深沉，余音悠遠，具有濃厚的中國民族特色和獨特的中國情韻。從文化的角度看，古琴與中國的歷史、政治、哲學、美學、文學藝術(shù)等都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散發(fā)著“清、微、淡、遠”的含蓄之美，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結(jié)晶，在中國音樂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就目前的文獻資料和考古材料來看，古琴并無產(chǎn)生的確切年代，只知它在中華民族形成之時當即有之。傳說華夏祖先伏羲、神農(nóng)按天地、陰陽、五行之說削桐為琴，繩絲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修身理性，返其天真。但可以確定它至少擁有3000多年的歷史。在民間亦一直傳誦著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伯牙、子期通過音樂結(jié)為“知音”的千古美談。可以說，古琴是華夏音樂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樂器。2003年11月7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向全世界宣布了中國古琴進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的消息。

古琴的形制在漢代大致定型，樣式繁多，最常見的樣式為仲尼、伏羲、靈機、連珠、落霞、蕉葉等。并有頭、頸、肩、腰、尾、足與人身結(jié)構(gòu)相應，琴長一般為3尺6寸5，象征一年365天。“琴頭”上部為額，額下端鑲有架弦用的硬木稱為“岳山”，它是琴的最高部分；岳山邊“額”的一側(cè)亦鑲有一條硬木稱為“承露”，上面有七個“弦眼”，用以穿系琴弦，下方有七個用來調(diào)弦的“琴軫”。琴頭側(cè)端，又有“鳳眼”和“護軫”，腰以下為“琴尾”。“琴尾”鑲有刻有淺槽的硬木“龍齦”，用以架弦。“龍齦”兩側(cè)邊的裝飾稱為“冠角”，又稱“焦尾”。琴的底部有大小兩個音槽，中部較大為“龍池”，尾部較小為“鳳沼”，內(nèi)有“天柱”、“地柱”兩根音柱，這叫上山下澤，又有龍有鳳，象征天地萬象。七根弦上起“承露”，經(jīng)岳山、龍齦，轉(zhuǎn)向琴底一對“雁足”，象征七星。琴面上面有十三個“琴徽”象征一年十二個月和一個閏月。古琴的音箱，不像箏等樂器那樣粘板制作，而是整塊木頭掏空而成。其音箱壁較厚，又相對較粗糙，所以其聲更有獨特韻味。古琴演奏技巧復雜，右手指法主要有抹、挑、勾、剔、摘、打、托等。左手指法主要有吟、揉、綽、注、進、退、撞等。各種指法結(jié)合運用，古琴從而獲得豐富多彩的音色，表現(xiàn)力極為豐富。屬于比較典型的獨奏樂器，較少用于合奏，古時也常作為文人吟唱時的伴奏樂器。

據(jù)古代琴著的記載，其創(chuàng)始初，古琴同瑟與玉磬被列為堂上之樂，可禁心載道宣德，地位較高。受其影響，琴樂被譽為文人音樂，但不等于說彈琴者都是文人。古代文人雖是琴文化人群的主力軍，但琴文化的參與者并非全是文人。除文人外，佛道兩教、王室宗親、山林隱士等許多人群，都為琴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古琴為“琴、棋、書、畫”之首，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八音之首，它深邃蒼遠、空靈飄逸。古琴文化集儒、釋、道思想于一身，以其特立獨行的藝術(shù)魅力、哲學意境和豐富厚重的文史底蘊，詮釋著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成為中國古典音樂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就已形成“士無故不徹琴瑟”，連孔子亦向師襄學《文王操》，并自作《龜山操》、《將歸操》等古琴曲。莊子在夫人去世后，亦彈古琴悼念亡妻。春秋時期，琴已成為文人的必修樂器。“君子之座必左琴而右書”，“君子以琴書自娛”。孔子、司馬相如、蔡邕、蔡文姬、嵇康、歐陽修、蘇軾等都以彈琴著稱。文人彈琴，既為修身養(yǎng)德，亦為經(jīng)世濟用。兩漢時期及其以后，琴藝術(shù)一直穩(wěn)步發(fā)展，直至三國時達到成熟，宋元時期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古琴現(xiàn)存的七百余首古琴曲譜，大多數(shù)也是出自文人之手。文人們除了留下大量的古琴曲之外，他們還聽琴賦詩，以琴會友。李白為世人留下了“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客心洗流水，余響入霜鐘。不覺碧山暮，秋云暗幾重。”的詩句。還有白居易的《聽彈古綠水》、韓愈的《聽穎師彈琴》、賈島的《聽樂山彈易水》等大量琴詩。

時至今日，古琴仍在人們的文化活動中占據(jù)著重要的地位。在江、浙、鄂、川、陜、滬、京等地，均擁有一批執(zhí)著的古琴研究者和愛好者，亦有一些民間演奏團體。2006年6月25日，由北京文博交流館和《神州》雜志社聯(lián)合組織的“宣傳古琴文化、守望精神家園”古琴雅集活動在北京東城區(qū)智化寺內(nèi)舉行，也說明我國對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高度重視。活動中，國內(nèi)一些著名的古琴演奏家、琴學家、斫琴家匯聚一堂，共話琴藝。在考古發(fā)掘的文物中，湖北隨州市戰(zhàn)國初期曾侯乙墓、湖北荊門郭店戰(zhàn)國中期墓和湖南長沙馬王堆西漢墓均出土過古琴實物，而今人收藏的藏品中，更有唐、宋、元、明、清歷代古琴傳世精品。

因古琴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地位、價值和特性，自然引起了海內(nèi)外收藏家和收藏愛好者的關(guān)注。近年來，古琴收藏成了藝術(shù)品投資的一個熱點。宋、元、明、清的古琴在海內(nèi)外拍賣中表現(xiàn)不俗。2003年11月的嘉德秋季拍賣會中，藏界泰斗王世襄先生收藏的唐“大圣遺音”琴以891萬元的價格創(chuàng)造了古琴拍賣的最高記錄。同年7月，北京嘉德拍賣會上的“九霄環(huán)佩”唐代古琴也以346.5萬元的價格成交，成為當時收藏界的熱門話題，同時，也使收藏家重新認識了古琴的藝術(shù)價值和市場價值。2004年榮寶春季拍賣會上，拍賣品中出現(xiàn)了南京著名畫家董欣賓先生生前收藏的一張仲尼式“龍吟虎嘯”古琴，據(jù)說此琴在民國期間被評為十大名琴之一。后經(jīng)我國著名文物專家王世襄老先生及故宮博物院古琴演奏家、鑒賞家鄭中先生看過，認為是近40年來所見到過最完整的一張琴。琴以蟲蛀古桐材所制，通身以黑漆，日久磨擦處顯露栗殼色漆，蛇腹斷紋滿布其上。琴背池上刻隸書“龍吟虎嘯”四字，下嵌一片古玉。琴通長122厘米，額寬19厘米，尾寬14厘米，四五徽間最厚處達6.5厘米。琴面金徽13枚，弧度渾圓頭尾一致。據(jù)鄭珉中先生介紹，該琴腹中左刻“松雪道人識”五字，“松雪道人”是元代著名書法家趙孟的號，可見“龍吟虎嘯”琴是出自這位大師之手。元代大家趙孟除了書法被歷代文人墨客所推崇外，其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也很高。這把“龍吟虎嘯”是迄今為止國內(nèi)發(fā)現(xiàn)的第一把趙孟制作的古琴。在拍賣會現(xiàn)場，這把起拍價僅80萬元，有近千年歷史的古琴在眾多買家爭奪下，終以385萬元成交。古琴在收藏品市場上的日益火爆，必然導致它的人文價值越來越高。因此，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古琴列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質(zhì)遺產(chǎn)代表作”亦是必然的事情。

受老舊古琴的不可再生性以及存世量較少的制約，大部分老舊古琴，特別是有名的古琴都被博物館或極少數(shù)有財力的人士收藏，老舊古琴具有較高的文物價值，而新仿古琴則更具有藝術(shù)和實用價值，新仿古琴的出現(xiàn)為廣大古琴收藏愛好者找到了收藏空間。仿古琴的價格一般在5000～15000元之間（極個別的精品仿古琴價格則高達80000元），比較容易被普通收藏者所接受。因此，當代名家制作的仿古名琴也成為藏家看好的藏品。如北京的王鵬先生，揚州的馬維衡先生（琴界稱“北王南馬”），在古琴工藝、造型方面技藝精湛，尤其馬維衡先生在仿制老舊古琴的斷紋方面，得到了國內(nèi)外琴家的高度評價。其制作的古琴集音、型、漆、材、詩、書、畫、印為一身，成為不可多得的藝術(shù)精品。2002年，中國樂器協(xié)會授予馬維衡先生“中國古琴制作名師”的榮譽稱號。馬氏所制作的仿唐、仿宋、仿明諸琴，額鑲明代白玉，鹿角霜灰胎，既實用又珍貴。

收藏和辨識古琴主要依據(jù)以下五個方面：

一、材質(zhì)宋、元、明時期，古琴通常以杉木、代杉木等為材質(zhì)，而目前做琴的材料很多。常見以梧桐為面、梓

木為底較多；上好杉木為面的古琴也比較常見，比如赫赫有名的唐代雷琴就選用的杉木。現(xiàn)在白花梧桐已十分稀少，目前的桐木基本以泡桐、川桐為主。泡桐因為木質(zhì)問題，“壽命”較短，故常為中低檔琴選用。現(xiàn)代斫琴師的上品大多為老杉木做的琴材。

二、漆灰漆即生漆，灰乃指漆下的灰胎。唐琴表面之漆，以黑色和栗色為常見，灰均用鹿角碎磨所成的純鹿角

灰。灰胎下，則用葛布自下包裹，以防面底粘合之處開裂。宋代以后，灰胎下裹以葛布者已不多見。北宋末出現(xiàn)了鹿角灰中混以黃金、白銀、珍珠、玉石、瑪瑙、珊瑚、貝殼等碎屑的八寶灰。琴體如滿天繁星（此琴已非常少見）。明清以后，除黑色及栗色以外，朱漆琴也已較為常見。除鹿角灰、八寶灰外，也使用瓦灰，另有由中草藥等合成的雜類灰。然而質(zhì)量仍以鹿角灰為最好。古琴灰胎，以唐、宋之琴相對較薄。現(xiàn)在低檔市場大量充斥著瓦灰加鹿角霜或純瓦灰或者根本沒有灰胎的古琴，此種古琴價格低廉，但為琴人不喜。目前低檔古琴還有合成大漆和純化學漆存在，購買古琴時需認真觀察。

三、斷紋如收藏老舊古琴，斷紋便是一個重要的參數(shù)。所謂斷紋，是琴面因長年的自然風化和演奏活動的人為

震動所形成的。斷紋是判斷古琴古老程度的主要依據(jù)之一。如《琴箋》所說：“古琴以斷紋為證，不歷數(shù)百年不斷。有梅花斷，其紋如梅花，此為最古。有牛毛斷，其紋如發(fā)，千百條者。有蛇腹斷，其紋橫截琴面，相去一寸或半寸許。有龍紋斷，其紋圓大。有龜紋、冰裂紋者，未及見之”。還有冰紋斷、流水斷、龍鱗斷、龜紋斷等等。最古的梅花斷、牛毛斷，非常罕見。而唐、宋之琴一般以蛇腹斷為主，雜有流水斷、冰紋斷等斷紋。而明朝以后的琴，由于漆灰工藝的變化，漆層較薄，斷紋種類較古時反而更多。

四、音色收藏古琴時需要辨識的另外一個重要方面便是音色，否則，藏亦徒有其表，降低收藏意義。古琴制作因工藝的優(yōu)劣而音色不盡相同，如木質(zhì)的選擇，音箱的大小，漆灰的薄厚等等。優(yōu)良的漆層既堅固又有微小的空隙，可護琴器，同時增加共振，使音色更美。琴上有好的斷紋，不僅是古代文物的佐證，也使古琴更加美觀，聲音更加古雅悠遠，音色更妙。好的古琴，其散音、按音和泛音的音色和音量必須要統(tǒng)一。古琴聲音要有下沉感，聲音不散而韻味悠長者為佳。音色好的古琴必須要求琴為純手工制作，純手工和琴內(nèi)部的構(gòu)造是有必然聯(lián)系的。這就要了解斫琴師的制琴特點，不可忽略。

五、樣式古琴樣式繁多。有伏羲、靈機、神農(nóng)、響泉、鳳式、連珠、仲尼、列子、伶官、師曠、亞額、落霞等等，收藏者必須要選擇個人鐘愛的古琴樣式，以免日后觀之不悅。

老舊古琴稀有，從文化角度上講，除了收藏老舊古琴以外，收藏愛好者投資新仿古琴也是不錯的行為，值得提倡。剛?cè)腴T的收藏者不必一上來就求貴、求舊。古琴收藏的同時也必須注意和學會保養(yǎng)，不可將其放在日光直接照射處、暖氣邊、潮濕屋，琴面污漬可用柔軟濕布輕輕擦去，琴弦如長期不奏，可涂一層薄的凡士林油膏等等，日常最好將古琴琴尾朝上掛于干爽墻體。收藏和演奏古琴，可修身養(yǎng)性、陶冶情操，集奏、賞、藏、玩于一身，比起單純的文物收藏當別有一番滋味。

（責編：石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