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對夫妻即將分手,在他們?nèi)ッ裾洲k理手續(xù)的路上,突然下起雨來了,他們都沒有帶傘,男的下意識地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走,我們到前面咖啡屋避雨去。”“我們”,女的心里想,都要各奔東西了,還有“我們”?
服務員殷勤地把他們帶到座位上。外面閃電劃過,女的說:“這里的冷氣太冷了。”男的又把外套給她披上,這回,她沒有那么抗拒地接受了。那熟悉的體味,她覺得親切。
這是他們結婚8年來第二次來咖啡屋,戀愛的時候,有過一次這樣奢侈的消費。那時她還不習慣這種“綠豆被燒焦的味道”,有些感慨,如外面的斜雨,打在窗玻璃上,很響。突然,男的說:“對了,我們陽臺上的衣服忘了收進去……”可能覺得這時提這個有些煞風景,他便改口說:“我們還是換個位置吧,你習慣要對著窗口坐。”女的笑了,有些苦澀,像咖啡。她忽然覺得兩個人的想法都驚人的一致,因為剛才丈夫所說的,正是她所想的。這是一個熟悉如空氣的男人,如果再換一個男人過日子,會不會適應?起碼與身邊這個男人吵架時,可以駕輕就熟知道他的套路與招數(shù)。
就這樣各自心懷鬼胎地喝著想著,雨卻沒有停歇的意思。小姐走過來溫柔地問要不要續(xù)杯,他們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不要。”“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女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也不要?”男的開始變回頑皮。買單的時候,雨還是熱情地下著,男的說:“天留客了!”女的還在發(fā)呆著。“要不我們先回家?”男的提出新的建議。
女的抬頭看他,順水推舟:“好吧。”因為那一刻,她看到丈夫習慣性地熟練地打開她的包,是的,錢都在她的錢包里,他是從不管錢的。
他們站著等小姐找零錢回來。結果卻換了個經(jīng)理打扮的男人走到他們桌邊,他不動聲色地低下身悄聲說:“對不起,這一張一百元是假的,麻煩換一張。”
哦?他們都故作無辜,不過,很快地換了一張真的。
步出咖啡屋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忍不住笑成一團。原來那張百元假鈔是男的在幾年前從一個不法商人那里收進,當時,他還被妻子罰洗半個月的碗。后來,那假鈔就一直留在太太的錢包里,他們約定,要在某一天一起出去消費,然后試著把那假鈔花出去,再回頭告訴商家,那是一張假鈔,看看對方會有什么反應……可是,他們后來就忘記了玩這個游戲,想不到離婚前夕的這個付帳小插曲,讓他們喚醒了許多浪漫的記憶。是的,那是共同的記憶,這一輩子除了父母,還有誰可以與自己分享點點滴滴的共同記憶?這樣想著,他們都心軟了,之前主動提出離婚的她主動找了個臺階下:“算了,婚不離了,等這張假鈔花出去后再離吧。”
丈夫笑逐顏開:“謝謝你,當然,是謝假鈔了!”
一張假鈔的力量,其秘密就在于,它帶出了一個強力的詞組“我們”,我們的過去我們的記憶我們的約定我們的未來……也許“我們”是個平凡的稱謂,但是,關鍵的時候,卻是感情最好的粘貼劑。
歌唱家殷秀梅擁有幸福的跨國婚姻,在一次電視訪談節(jié)目里,她告訴主持人,她的法國丈夫腓力浦最讓她感到窩心的就是喜歡用“我們”開頭說話,這樣不僅一下子就拉近彼此距離,而且有種捆綁式的甜蜜。
那個不嚴肅的李詠終于說了一句嚴肅的話,他原來認為幸福就是一個人在家發(fā)呆,后來,他修正為“幸福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發(fā)呆。”不錯。
責編/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