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索波特的防波堤上,觀賞著一群姑娘的活動。一個年輕小伙子不時地在姑娘們周圍繞來繞去。幾分鐘之后,他在我身邊坐下,向我打聽時間。
“六點?!蔽腋嬖V他。
“唉,已經六點了!”他嘆了口氣,“遺憾,真想稍微坐一會兒,可又該工作了。”
“你在索波特工作?”我有禮貌地問道。
“暫時還在這兒。不過,從一號起就要轉到扎科帕內去了。因為我已經被這里的人看厭了。其實在索波特工作是最劃算的?!?/p>
“你大概在飯店……?”
“是的。但在海濱浴場也有很多工作。有時也在防波堤上。不過,這部是臨時的?!?/p>
“哦,你大概是攝影師吧?”
“不,裝裝樣子罷了?!?/p>
“什么?你裝成攝影師?”
“不,什么都裝。”
“那么你是演員?”我越發對這位年輕人感興趣了。
“前天當過一次。因為有位女顧客的女友認識帕沃夫斯基?!?/p>
我的臉上露出了十分驚奇的神色,這使年輕人感到有必要向我做進一步的解釋。
“夏天,療養地男人少。因此我這個人就出租?!?/p>
我以輕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于是他趕忙解釋說:“不,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是一個正直的男人,有妻子兒女。我出租是供人觀看,主要是供人拍照。在浴場,同女游客在小船上拍照,收費200茲羅提;手挽手收250茲羅提;盯著女顧客看——300茲羅提。”
“那……除了拍照以外呢?”找有點兒好奇地問道。
“五花八門。到客店前隔著窗子喊一聲‘秋塔女士,我來請你去夜總會!’可以收200茲羅提?!?/p>
這時我才開始明白。
“那么,這一項里有300茲羅提的嗎?”
“如果喊‘秋塔,我等不及了,所以就來了!’給300茲羅提?!?/p>
“還有什么更貴的嗎?”
“有。壓低嗓音喊一聲‘哎!小秋塔!’收350茲羅提。但這還不是最辛苦的工作。叫一聲,也就一走了之了。最難的要算是會晤了。女顧客同她的女友們在事先說好的地方出現時,為了400茲羅提,我要上前鞠躬,然后在鄰近的桌子旁坐下,一直用愛慕的眼光看上半個小時。再往后,每半個小時加200茲羅提。這種商品很暢銷。迎面走上去,自我介紹,并略表崇拜之情,屬高檔奢侈品。頭一刻鐘價值300茲羅提,接下去每一刻鐘300茲羅提。要是化裝,就再加400茲羅提?!?/p>
“化裝?”
“是的,譬如我已經說過,女顧客的一位女同學同演員帕沃夫斯基在咖啡館里待過。第二天,我就裝扮成將在一部新影片中扮演主角的年輕演員,然后按規定對我的女顧客表示愛慕。如果奧斯曼奇克向女顧客熟悉的一位女士鞠了躬,那么幾天后,我就將作為墮入情網的明凱維奇出現……哎呀,已經六點一刻了!對不起,我該工作去了?!?/p>
我漫步朝咖啡館走去。我同盧霞說好了要在那里會面,盧霞已經在等我了。那位年輕人就坐在她鄰近的一張桌子旁,正貪婪地盯著她。
“我簡直無法擺脫這個人!”盧霞怏怏不樂地說,“整整一個星期了,他一直在跟蹤我?!?/p>
胡靈 摘自《靈感·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