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蒼茫（組詩）

外 語

喉部刺癢。像某種怪異的風穿過耳朵

請原諒我對世界的失敬。

聽不懂，我開始懷疑自己

何掌握了口語并習慣了空話與廢話?

何地開始誦讀?何時保持沉默?

每一個被詞語勾起的念頭都令人驚訝

舌尖上的風，聲音的種子何時埋下

哪一種才是大師的方式?

半個小時過去了，電視機那邊還在對話

一個白種女人繼續送達歐洲的鄉音

此刻，她會覺得自己的語言多么奇怪

在一些陌生的耳朵周圍。

古玩市場

現在流行明朝的裂紋和

先秦時期的銅臭

一位老者用經驗打開秘密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

愿意出生在哪個年代

交易的暗戀在悄悄進行

想象比事實更加真實

一件贗品在陽光下藏得更深

有人習慣于使用“未來”一詞

贖回自己的愚蠢

更多的人只是偶爾駐足

是的，有的世界敞開著大門

但他們無意進入

山 霧

一只鳥在山谷中徘徊了很久

霧布置了通向藍天的所有出口

它唱了一段歌

歌聲撥開了清晨的叢林

七月，云霓在山巔起伏

一群鳥背著一只鳥的命運

夏花正在開放

采花的人被陌生的美麗弄亂了心思

溪水兀自清冽，石頭具有多種可能

鳥們在空中放下影子，天晴了

擺 設

書保存下來的不多了

但我還是請人做了一個書架

居室，心靈，都需要這樣一個擺設

我告訴他們別去翻那些破爛

比如一部《公文寫作》和另一部《詩經》

它們需要看，不需要讀

前者我讀懂了，但沒記住

后者相反。

我不準備再動他們

俗物與神祗在我這里遭受了同樣的冷落。

事 故

筑在冰上的滑梯突然坍塌了

水穿透了它，迫不及待

冰繼續下陷，孩子們笑著。

(仿佛整個冬天都十分可笑)

他們的家長若無其事

繼續在河岸上交談

遠方有炊煙升起，縹緲若絲

出租冰刀的女人表情像一團毛線

(那是陽光經過河面反彈后的杰作)

她的男人細心地撫弄著一輛冰車

時而側耳聆聽，似乎聽到了極地

時近春節，紅燈籠在停車場上空擺動

人們陸續離開，慢慢地，慢慢地

擺脫了這個似是而非的冬天

咳嗽。骨質內的元素：鳥一樣輕

(本欄目責任編輯／沙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