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了,所以要去翻弄很多以前的舊書。周末,我照樣在一大堆舊書中翻尋老師指定的書。不經意間,一本草稿從書中掉落出來,彎腰拾起,拂了拂上面的灰塵,腦海里突兀地浮現出一張慈祥的笑臉……
我進高中的時候,已經退休了的化學爺爺也被重新請回來當老師。高一時的我,很活潑也很頑皮,不多時便和化學爺爺混得很熟。化學爺爺姓耿,可我從來不叫他老師,更多的時候叫他化學爺爺或耿爺爺。化學爺爺很慈祥,所以一遇到不開心的事我便很喜歡膩在他身邊,撒撒嬌,耍耍小脾氣。他總是不在意,笑呵呵地安慰我,逗我開心。
我的化學成績并不好,有時候也覺得特對不起耿爺爺,只是,每次考砸后我都會在爺爺寵溺的笑容中繼續心安理得的不學化學。有時候他也會教訓我,要我好好學習,并且還狠抓了我一段時間,可效果似乎不怎么好,因為我每次都弄得他無可奈何。后來他便讓我保證要通過會考即可。記得我當時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卻看見化學爺爺的笑容里帶著一絲失望。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其實他那時是那么希望我能學好這門課啊!只是當時的我不懂。
高二文理分科,很擔心化學爺爺不再教我。開學初,發現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第一節化學課我便看見了化學爺爺依舊笑呵呵站在講臺上。也許因為要會考,我對化學課也開始認真起來。化學爺爺對我這一轉變很欣喜。我努力地學著,他也盡力地教著。那段時間我的化學成績提升得很快,我看的出爺爺眼角的笑意,也許他當時正在想我這個小丫頭終于開竅了。幾次考試下來,他眼角的笑意更濃了。我知道,我并沒有讓他失望。
化學爺爺很和藹,不會訓斥學生,所以他的課總是很吵。高一的我一樣的不懂事,也體會不到他面對亂哄哄的課堂講課的那種無奈。直到上了高二后的一天,化學爺爺依舊笑呵呵地過來上課,依舊很吵。化學爺爺很大聲講著,我知道他是舍不得訓我們這幫不民事的孩子。我看得出他很著急,聲嘶力竭地講著,汗不停地流下來。當他經過我旁邊時,我悄悄地遞上了一張面巾紙。他無奈地笑了笑,那時我突然覺得爺爺很可憐,我心疼他。我那次不知哪來的勇氣站起來狠狠地說了句:“你們吵夠了沒有?你們怎么忍心?”剎那間教室安靜了下來,他們看看我又看了看化學爺爺,都低了頭。那節課是最安靜的一次。
爺爺有六十幾歲了,本來已經頭發花白,可有一天也不知哪來的興致把頭發染黑了。當他再一次出現在教室時,同學們幾乎全驚呆了,我們幾個平時很調皮的,便開始起哄“帥呆了”。化學爺爺孩子氣得直笑。化學爺爺臉上有很多皺紋,笑起來真像一朵菊花。有時候化學爺爺坐在旁邊給我講題目時,我都不會好好的聽,反而會在那兒亂動。有一次我拉著化學爺爺手上的皮說東道西,耿爺爺,你的皮膚怎么能拉那么長,我的怎么不可以?化學爺爺笑首說他老了。我突然間覺得很辛酸。帶著鼻音調皮的說不老不老,耿爺爺可年輕了。化學爺爺呵呵地笑著說你這個鬼丫頭。
記憶中好像沒有和化學爺爺分離的特寫鏡頭。會考后就不再有化學課了,緊接著是匆忙的期末,漫長的暑假。最后一次見化學老師是暑假補習的一天,在路上碰見,他依舊笑呵呵地問我的近況,叮囑我要好好學習,說他以后可能不教了,要回老家去。我當時執拗地相信他會像高二一樣,笑呵呵地站在講臺上。盡管高三已沒有化學課,可一開學,我還是立刻去找化學爺爺。可是,等我氣喘吁吁地跑完整個學校都沒有看到他,爺爺真的回去了,那晚我在被窩里哭了許久……
有些人,你以為可以見面的,有些事你以為可以繼續的。
然而,也許在你轉身的那個瞬間,有些人就再也見不到了,有些事就永遠停止了。
當太陽落下又升起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一不小心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因為失去才覺得要珍惜,而是想珍惜的時候才發現它已離去。
真的很想很想化學爺爺。
(指導老師:趙文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