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傷大雅的花癡們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樣HC（注：花癡也）他。在片子里，他叫納蘭容若，那個以“不是人間富貴花”傳世的濁世佳公子。

登錄百度的鐘漢良吧，驚覺像我這樣的筒子，簡直是高齡。小MM一個接一個嬌滴滴地報自己的芳齡，16歲、18歲，報出“26歲”的那一位，已經偷偷地出汗了。我益發不敢吱聲。深夜22∶30，北京4臺的3集電視劇連播過后，我還意猶未盡，居然又跑到壇子里潛水，終于令老公怒了：“你個婆娘！歲數不小，想點兒正事不行！”

是的，發瘋這檔子事，應該交給年輕人。想當年，十七八歲時分，管你是不是高考正酣，我們兀自迷戀劉德華與張學友，幾張大頭貼、一曲《吻別》就蕩氣回腸；生平絕無僅有一次生發“離家出走”的念頭，竟因為老爸不讓我看港臺明星演唱會；喜歡《我本善良》里面的齊皓男，就拼命地模仿他的女友，從蘑菇頭、倔強的表情到今天所從事的行業。

那種喜歡，那種不顧一切、不計得失的單純，小手心里全是汗、亮晶晶的眸子里全是興奮與緊張的狀況，多少年沒有發生過了。一個又一個清晰而又現實的目標，叫人人學會目不斜視、波瀾不驚：要留在北京、要當優秀畢業生、要找一份薪水還過得去的工作、與一個不難看掙得也不算少的男子成婚、在房價大漲之前買房、利率抬高之前還貸……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盡英雄淚。”狂，怎么就依稀成了少女時代的寫照？現在，只會幽幽地站在3平方米的露臺上，嘆一聲，“君不見，月如水”，順手把衣服一件件晾起，天天都得洗，這抑郁的中度污染的天。

有些男人們，看女“花癡”們，一律抱不可思議的心態，嚴重地對玉米嗤之以鼻，對芝麻義憤填膺：“你們這些女人哪，這個時代啊！”起初，我也不理解，究竟是怎樣一種魅力，讓七八十歲的老奶奶，飛到湖南去聲援李宇春？“花癡”不分年齡，也不分性別。

只因為“我喜歡”。

“我喜歡，我作主。”這口號，不該僅僅屬于周杰倫或“80后”。身為女子，就注定要接受上天賜予的禮物，敏感、想像力與多情。這些品質，滋潤蒼茫的人世。

太多的身不由己，早教女人們明白，再努力、再執著、智商再發達、情商再超群，終有一團團混沌的霧，你無法穿越。到年齡，要生子，在“生”與“升”之間踟躇；要孕育小生命，騰出時間給嬰兒換尿布；吾家有兒初長成之際，要學會提防，以免被異姓女子橫刀奪愛、掃地出門……

“看我少年作主”，多么豪邁的詞，可惜，它只在《少年康熙》的歌詞里出現過。三四十歲，優秀的男人們繼續做他們的千秋家國夢，而大多數優秀的女性，喪失了最初的帝國。一隅家園成了不可逃離的版圖。

我們是平庸的，夫君也是平庸的，但屏幕上有完美的形象在晃蕩。于是，洗馬桶、擦櫥柜、收拾灶臺的間隙，被戲劇性升華。家庭主婦的小心靈，重新“撲通撲通”。下一幕戲，也許我們會對另一個偶像流口水？為另一曲悲歡離合又哭又笑？把另一些鏡頭制成MV珍藏？

無傷大雅的“花癡”們活躍在這城市的各個角落。“花癡”是個可愛的群落，“花癡”精神也是可愛的精神，因為有“花”可以“癡”，代表這蒼茫的人世，殘存一些東西值得向往與熱愛。在步步退縮的殘垣旁，搭建起一個未被破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