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見了厲小晚
厲小晚是我“撞”見的。
當時是夜里十點半左右,我在橋西應酬完,往橋東家里趕。路上開車有點飄,原因是喝了點兒酒。路過師大旁邊十字路口的時候,厲小晚好像從平地里突然出現一樣,就橫在了我的車前。刺耳的剎車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震撼。
我的酒勁全沒了,急忙下車探視。厲小晚就坐在地上,皺著眉,咬著唇,努力地想站起來。我沖她就喊:“你怎么回事?過馬路不看紅綠燈嗎?”厲小晚疑惑地看看我,說:“老大,是您沒有遵守交通規則耶!紅燈還往前闖!您倒來說我了!”
我急忙轉變態度,上前來扶她。十一月的天氣,她的手冰涼,細若無骨,讓人一扶之下,即生憐惜。我更加不忍了。可態度卻變得惡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責問她:“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車很多,你過馬路也該自己看著點兒吧?要不然,以后出事的時候還多著哪!”這時候,后面的車,開始連續地摁喇叭。厲小晚站起來,拂開我的手,說:“快走吧,快走吧,我沒事!后面的車都急了!你再不走,交通就堵塞了!”這個傻丫頭,自己受傷的情況下,居然想的還是別人。我心里一動。看她一瘸一拐地穿過馬路。
我把車開走,穿過一個路口,心里卻始終放不下,終究返回,細細尋找她的身影。就在離事故不遠的地方,這個在我面前強裝堅強的女孩子,此刻正坐在馬路牙子上啜泣。我把車停在路邊,下車,一眼就看到她撩起的褲腿下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腳踝。
“你傻呀!你都撞成這樣了,居然還放我走!”我對她厲聲喝斥。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驚詫地看著我。
那天晚上,我送她去醫院,又把她送回宿舍,幫她叫醒看宿舍的老太太。她進門的一刻,我說:“你叫什么?把電話給我!”她瞪大眼睛看著我,問為什么。
“為什么?”我眼睛瞪得比她還大,“我得關注你的傷情進展呀!你要是真的殘了,我還得養你一輩子呢!”
她乖乖地把電話給我,嘴里還嘟囔著:“其實你不用管我了。我也不用你養著。”
我氣得直翻白眼,別人出了這事,都巴不得賴著那肇事者,可她……哎呀,我可真受不了這丫頭了!
在路上,我看著紙條上的名字:厲小晚!想著她的樣子,我的嘴角,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愛拉屎的流浪貓
厲小晚傷完全好了,是兩個月以后了。而我的身份也發生了急劇變化,冬天飄起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已經可以打電話叫她丫頭,并且,以大哥的身份囑咐她加衣。
第二年三月份,成績出來,厲小晚沒有考上研究生。
說實話,這丫頭沒考上研究生,我很高興!因為她報考的是很遠的地方,如果真的考上了,也許,我從此就失去了她!
這時候竊喜,顯得毫無道理,甚至有些殘忍。所以,在請她吃肯德基的時候,我盡量裝出悲憫的樣子,坐在厲小晚的對面,看她竭盡全力地跟一只雞翅拼殺!我拿紙巾抹去她嘴角的油,從沒有一刻,感覺這樣安逸幸福。
厲小晚畢業后,終于留在了這個城市。
她噘嘴:唉!上了四年大學,本來已經厭倦這里,可是最后,居然還要留在這里工作!真受不了!說這話時,她用紙巾蘸著額頭的汗珠,站在陰涼里,看著我費勁地從車后備箱搬出她的書籍雜物!
“我才受不了你呢!”我沖她喊,“厲小晚!我在這里替你搬東西,你就站在那里干看著呀?把我累壞了,你不心疼嗎?”
厲小晚咯咯地笑,說:“活該!可是你死皮賴臉地非要我來你這里合居的,又不是我自己愿意來的!你不干誰干!”
是的,合居,我在這個城市奮斗了三年,買了一套二居室。一個人住,總是空蕩蕩的。厲小晚來了,我的好日子該開始了吧。
轉眼又是冬天,這半年,為了這個丫頭,我可沒少費心。本來以為自己請進來一個保姆,不是保姆,最次也是鐘點工吧?沒想到,卻請進來一位千金小姐!燒水的時候,她會燙到手!在客廳打球,她砸碎我的水晶工藝品!晚上上廁所,她都會碰破頭!這些我都忍了。關鍵是她居然在家里養貓。
這天大雪,厲小晚又從外面抱進一只貓,加上這只,家里已經有三只流浪貓了。厲小晚涎著臉對我說:“老大,你以后別給我買果凍了,省下錢來買貓糧吧!”
這么有“愛心”的丫頭,我怎么舍得不讓你吃果凍。我咬牙切齒的對她說。心里卻在喊:厲小晚,你把愛心分給我一點好不好!
厲小晚一回來,就躲進了衛生間,忙得滿頭大汗,終于把一只臟兮兮的流浪貓洗得干干凈凈,渾身還散發著洗浴香波的氣味。那只懶貓明顯很適應這里的環境,很舒服地趴在沙發上,瞇著眼看著我。而且,它還極有地盤意識,誰往沙發上坐,它都會弓起腰,發出威脅的嗚嗚聲。那天,我只能和厲小晚擠在一張沙發上看電視。不過,我心情很愉快。因為,這樣,我可以在厲小晚專心看電視的時候,專心看她脖子上細膩的絨毛,感覺很幸福。
這種幸福的感覺持續到睡覺的時候,我進臥室,大喊一聲:“呀!我殺了你!”
厲小晚唬得趕緊跑進來,問:怎么了?怎么了?
我們倆一齊盯著床單上的一堆貓屎。居然,還冒著熱氣。那只肇事貓,則在一邊悠閑地舔著爪子。
從那以后,我的噩夢真的開始了。
厲小晚想盡辦法都不能改變它的大小便排放習慣。后來,我去上班時,就鎖上我臥室的門!可是,天殺的,這只貓居然能一直忍到我回家,等我剛一開門,它立刻箭一般地沖進我的臥室,準確無誤地跳上床開始痛快淋漓地排泄。
“我真受不了你啦!厲小晚!”我在屋里大聲地喊道!
厲小晚一臉無辜地站在門口:“又不是我在你床上拉屎!”
這一刻,我真是欲哭無淚!
傻子都明白了
事情解決得很順利,貓主人一家單元一家單元地尋找自己的貓,當她找到我們家時,厲小晚正在費力地給我洗床單呢。
我歡天喜地地把貓還給貓主人,就差敲鑼打鼓了!
臨走時,我還專門問貓主人:“貓在你們家時都在哪里大小便啊?”
貓主人奇怪地看著我,說:“衛生間啊!”
厲小晚在我背后笑得前俯后仰,我一臉尷尬。
門關上,厲小晚還在笑,笑聲越來越弱,忽然,她的淚就掉下來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急忙趕過去問她。
她的小嘴一撇一撇地說:“以后再也看不到它了!我還給它織了一副毛背心呢!還沒織完呢!”她突然哇哇哭起來。這次,真的有淚!而且,是一串連一串,砸在我的手背上。我無奈地搖搖頭,攬過她,抱在懷里。
我安慰她:“傻丫頭!毛背心沒織完,也不要浪費,給我改成脖套不就行了嗎?”
她臉上還掛著淚,就笑了起來,笑得幾乎嗆住。不停地捶我的胸。我趁機摟她入懷,咬住她的唇。
片刻迷情,等我睜開眼看向她時,她竟瞪大眼睛看著我,我詫異:“傻丫頭,你該不會一直瞪著我吧!接吻的時候要閉著眼睛,你不知道嗎?”
她不停地用手背抹著嘴唇,嘴里還念念有詞:“你這個大壞蛋,我被你吻過了,沒人再要我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我緊緊地抱著她,阻止著她的掙扎,我說:“丫頭,我當然會負責!傻子,這么長時間,難道,你都從來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什么心意?”她懵懂地望著我!
“天哪!傻子都知道了!厲小晚,我可真受不了你!”我向上翻白眼!
“傻子都知道了?那我要是知道了,豈不是成了傻子。”她居然低下頭,扳著手指一本正經地算賬。
“厲小晚,我可真受不了你!”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