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飛珠品奶茶

在印度的火車上，從夢中醒來，眼睛未及完全睜開，便叫住送茶的小弟，為自己要了一杯熱奶茶。茶裝在土色的陶杯里，散發著奶香。慢慢地喝完，環顧四周，此時的車廂里，幾乎人手一杯茶，車窗外正閃過半池紅蓮，一群圣牛。

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國人的開門七件事，在印度也大抵如此。而惟一的不同在于他們把茶放在了第一位。大多數的印度人早餐要在十點以后才吃，而一杯奶茶是一睜開眼就要的。至于上午茶、下午茶和晚茶等名堂眾多的茶點時間，頻繁準確地讓人不帶表都不會誤事。所以，一天24小時，無論是鄉村野店、繁華都市，還是火車上、公路邊，到處都有送茶的人和煮茶的攤。即使在最簡陋的旅社里，也有叫早服務，那是早晨七到八點間，小弟的送茶敲門聲（在印度，不管你是8歲還是80歲，只要管送茶，就被稱為小弟）。

奶茶，印度語叫Chai，發音源自廣東話的茶，按中國的茶分類，當屬發酵型的紅茶。它與中國傳統紅茶不同的是加工時將茶葉切碎，飲用時加奶和糖。奶茶本身也有貴賤之分：高檔的奶茶是在新鮮水牛奶中加入豆蔻、茴香、肉桂、丁香和胡椒等多種香料，是王公貴族們的最愛；賤的就只有單純的奶和茶，頂多加點生姜或豆蔻調調味，是販夫走卒們每日不可或缺的飲料。雖說兩者口味并無天壤之別，但所加香料品種和數量的多少，決定了每戶人家茶的獨特味道，喝得多了，一口就能嘗出是誰的手藝。

煙雨迷蒙，恒河飛珠濺玉，坐在茶棚里，看主人點燃枯枝。剛煮好的茶滾燙，給人足夠的熱量和膽量，天色已暗，到野花山谷的住宿地還有3公里，此時的山路上只剩下苦行僧和茶棚。喜馬拉雅山中，一天走了33公里，記憶中的里程碑是每兩公里一杯的奶茶。

因為氣候的不同，燒奶茶的方式有兩種，南方講究個“拉”，是兩個杯子間牛奶和釅茶倒來倒去，在空中拉出一道棕色弧線，以便茶乳交融；北方則看重“煮”，是將牛奶倒入鍋中，煮沸后加入紅茶再小火煮數分鐘，加糖過濾裝杯。燒茶的工具也不同，拉茶多用一口滿是沸騰牛奶的大鍋和一個裝煮好釅茶的大銅壺，銅壺帶龍頭，常畫上一只豎眼和三道扛，象征主神濕婆，有時還裝飾著新鮮的茉莉花串。而煮茶則簡單得多，一個煤油爐加一口小鋁鍋，哪里都能開張。拉茶常見于印度南部、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煮茶則遍布南亞和東南亞的大部分地區，西藏的甜茶也應屬此類。

茶原產于中國，沿著古代的絲綢之路傳到印度。印度最早栽培茶樹的地區是在西北部的阿薩姆，據說英國人就是從當地的部落那里學會喝茶的，由此看來，著名的英國下午茶也是印度奶茶的變種。當今世界最有名的茶產地當屬大吉嶺，盡管只有150多年的栽培史，其產量已占到印度總產量的25%。最好的頭摘茶在國際市場上能賣到1公斤220美元，不過全世界每年銷售的六萬噸大吉嶺茶中，真正出自大吉嶺的只有一萬兩千噸。

在南亞游蕩了半年后，回到國內，每天早上雖有不同的早點，可總覺得缺了點什么。于是，打開冰箱拿出牛奶，開始為自己準備茶，一杯濃濃的印度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