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慢班

大觀園學校冷子興校長的辦公室里掛著一幅“學生優差態勢圖”。這圖顯示著本校優生和差生的各自比例和轉化趨勢。

冷校長會向賈代儒老師仔細統計“今天有多少差生轉化成優生?”

賈老師說：“有一個。”

“誰?”

“薛蟠[pán]。”賈老師說，“最近一次考試，薛蟠的語文和數學都一躍進入前三名。”

聯系薛蟠的一貫表現，冷校長懷疑道：“這小子會不會又作弊?”

“可是我監考時沒抓到他的破綻，也許使用了什么高新技術。”

“唔，”校長沉吟著，“在沒法證實薛蟠有作弊行為以前，暫且將他排進優生之列吧。”

于是冷校長在學生優差態勢圖上把優生的比例提高了一點，把差生的比例降低了一點。幾天后，薛蟠在上課時睡覺，說了夢話，透露了實情。原來他是使用一種叫“耳讀器”的作弊工具，朵眼里讀出答案。

賈老師便把薛蟠的夢話匯報給冷校長，冷校長又將圖上的差生比例提高一點，將優生比例低一點，恢復了原來的平衡。

冷校長常常對賈老師說：“要讓我們大觀園學校出名，就得刺激學生們以優為榮，以差為恥。賈老師啊，動動腦筋啦，想想辦法啦。”

賈老師想了不少辦法。先是張榜排名。考試后貼出紅榜，第一名的名字寫得特別大，以后漸漸小下去，最后一名薛蟠的名字就小得看不見了。

但薛蟠一點都不難為情，他問同學們：“你們看得出最后一名是誰嗎?”

同學們回答：“看不出。”

“大家都看不出我是最后一名，我有什么難為情的?”

賈老師就改了辦法，來個珍珠倒卷簾，第一名排在最后，最后一名高居榜首。

誰知薛蟠叫來親戚朋友同觀紅榜，親友們為“榜首”設宴慶祝，還拉上賈老師以示感謝，弄得賈老師哭笑不得。

賈老師不再貼紅榜了，改成按考試成績排座位。成績最好的坐第一排，成績越差越靠后。

薛蟠倒挺愿意坐最后一排，躲在后面好睡覺啊。

賈老師又出新招，規定考最后一名的要給考第一名的磨墨。

這次林黛[dàn]玉考了第一名，薛蟠依然穩坐最后一把交椅。

賈老師回到辦公室時，冷校長問他：“薛蟠為林黛玉當眾磨墨了?”

“很使勁地磨了，把墨汁濺了林黛玉一臉一身，黛玉說她再也不敢當第一名了!”

冷校長與賈老師認真研究了一番，認為不能再讓差生拖累優生，決定分設快慢班。

賈老師宣布：“馬上要進行分班考試。想去快班的，就用功一些；想去慢班的，就考得馬虎一些。”

薛蟠糾正賈老師：“想去慢班的，考都不用考。”

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是大觀園學校的第一梯隊，考進快班易如反掌。但像湘云這樣，雖然比惜春等略強一點，但進快班也不是十拿九穩的。

分班考試開始了。

賈、林、薛第一梯隊勢如破竹，很快交卷。賈蘭緊隨其后離開考場。

這張卷子是包羅萬象的綜合卷，挺有難度。

長江共長多少厘米?

漢朝持續了多少分鐘?

諸葛亮造木牛流馬利用了什么力學原理?

……

最后一題占分最多，這是一道腦筋急轉彎題

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一起做。這是做什么?

湘云被這道題卡住了。她憋得滿頭是汗也沒法讓腦筋轉過彎來。

湘云走出考場時，惜春在外面等她。惜春問湘云：“最后一題你沒做出來吧。”

湘云有些吃驚：“聽這意思，你做出來啦?”

惜春說：“我媽給我請了個家教，他的語文和數學都一般，只有腦筋急轉彎是強項。”

“那你告訴我，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一起做，這是做什么?”

“做夢呀!”

考試成績揭曉了，除了第一梯隊，賈蘭也進了快班。爆冷門的是惜春。

“你是一匹黑馬，”薛蟠對惜春說，“一匹從頭黑到尾巴的黑馬。”

薛蟠和賈環進了慢班。

湘云以一分之差也進了慢班。

考慮到大家的自尊心，快班改稱A班，慢班改稱B班。

盡管這樣，B班的學生和A班的學生總像來自兩個星球。

惜春很想跟湘云打打招呼，但湘云總是避開惜春。湘云每天提醒自己別忘了帶手帕，免得要哭的時候用了惜春的手帕。湘云的嘴里不停地嚼著口香糖，不給惜春贈送口香糖的機會。

沒過多久，B班的學生開始減少了。

先是賈環的媽媽來找冷校長。“校長，A班的教學質量要超過B班，設備條件也得跟上去呀。”

校長說：“是呀是呀，可是經費有限，我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賈環媽媽說：“搞好教育，我們家長也有責任，支持學校義不容辭。贊助費嘛——”她比畫了一個數字。

“謝謝，謝謝!”冷校長感動極了，不過他又有些糊涂，“對不起，您的孩子到底在A班還是B班?”

“在B班呀。”

“那您為什么贊助A班?……啊，我明白了，明白了!”冷校長連連責備自己反應遲鈍。

第二天賈環就由B班調到了A班。

第三天薛蟠去找校長。“校長，您一定常常生病吧?”

“我為什么要常常生病?”校長說，“我很注意鍛煉的。”

“您還是需要準備一些藥品以防萬一的。比如您隨身帶了‘健肺丹’，就不怕傳染上非典型性肺炎；貼了‘壯骨膏’，不會被馬車撞斷骨頭；服了‘瘋犬寧’，盡管讓瘋狗來咬好了。我家藥店可以長年向您免費提供保健藥品，只要您把我調到A班。”

于是薛蟠也離開了B班。

迎春調班靠的是有權的親戚。她舅舅是本州知府，派人送了張名片來就搞定了。

湘云沒有當大官的親戚，只有個遠房表叔在縣衙門管環境衛生。

忽然有一天，給大觀園學校清運垃圾的驢車不來了。垃圾一天天高聳起來，散發出強烈的氣味。冷校長和賈老師好容易調查出變故的原因，隨著湘云調往A班，大觀園學校的師生又迎來了親切的驢叫。

最后B班只剩下一個學生。每天，賈代儒老先生在寬敞的教室里為板兒單獨授課。

作為大觀園學校的驕傲，才女林黛玉來找冷校長。

“校長，我想從A班調到B班。”

“為什么?”

“A班太吵了，薛蟠、賈環他們鬧得大家不能好好學習，還是B班安安靜靜。”

黛玉調來B班后，寶玉也隨后緊跟……從B班到A班的遷徙熱潮，掉了個頭，成了從A班到B班……

“咱們是不是別折騰了?”賈老師請示冷校長。

大觀園學校終于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湘云和惜春又可以共嚼一支口香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