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響起知了叫,大觀園學校的學生們開始心情煩躁。
薛蟠〔pán〕嚷著:“教室熱得像蒸籠了,還不放假!”
賈環就問薛蟠:“放了假你打算干什么?”
薛蟠說:“什么都不干!讀書讀得累死了,好容易放了假……”
小弟弟賈蘭說:“我媽媽已經給我訂好了假期讀書計劃,她每天在飯桌上放一本書,床頭上放一本書,廁所里也放一本。”
迎春道:“我媽要我參加一個琴棋書畫強化班。”
惜春問板兒:“你準備怎樣度過假期?”
板兒說:“我回鄉下去,回我的廣闊天地,吹我的蘆葦哨子,摸我的魚。”
“這么說,你那里有水,小橋流水?”
“當然,我們那兒還有許多城里看不到的動物。”
“你們那兒有豬嗎?我指的是完整的豬。”惜春在城里肉鋪最多只能看見二分之一的豬。
板兒對天發誓,保證惜春能不虛此行,看到完整的豬。
“那,”喜歡美術的惜春高興了,“我可以去那兒畫山水、畫動物。”
湘云也來勁了,她對板兒說:“我可以去搜集民間故事和小笑話。”
女詩人林黛〔dài〕玉說:“我可以去你那兒寫出‘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樣有鄉野色彩的好詩。”
賈環問板兒:“你家住的是新屋還是老屋?”
板兒說:“住了五百年了。”
“啊,”賈環一臉緊張,“鄉下的老屋會有鬼的!”
女生們立刻尖叫起來。
“環哥兒,你這樣怕鬼,就留在城里吧。”
“不,你誤會了。”賈環解釋道,“我是對鬼有興趣,正是想去找鬼呀。”
黛玉問寶哥哥愿不愿意同行。
寶玉說:“我當然要去,我要去考察一下詩中說的‘粒粒皆辛苦’。依我說,我們這次活動就叫‘吃苦夏令營’吧。”
寶玉的保鏢茗〔míng〕煙提出修改意見:“還是叫‘好漢夏令營’神氣些。”
大家一致同意:“就叫‘好漢夏令營’!”
好漢夏令營很讓同學們興奮。迎春說服媽媽,放棄了琴棋書畫強化班。
第一次出門去農村,總要好好準備一下。
黛玉問板兒:“在那邊,太陽很厲害的吧。”
板兒說:“我媽媽會編草帽,讓她給你編一頂戴上就是了。”
于是寶釵、湘云、迎春、探春、惜春都要板兒的媽媽編草帽,板兒只好一一答應。
賈環來問板兒:“一般來說,對付鬼是要用紙符的吧。”
板兒道:“聽說是這樣。”
“那么,你們家的鬼適合用哪一種符?”
“我又沒有說我們家有鬼。”
“就只當有吧,你估計一下。”
“我沒法估計。”
賈環只好去找專家咨詢,這專家就是馬道婆。
馬道婆聽賈環說了來意,問:“你要對付的鬼是男是女?”
賈環回答:“也許是男的,也許是女的。”
“這個鬼是高個兒呢,還是矮個兒?”
“也許是高個兒,也許是矮個兒。”
“我知道了。”馬道婆說,“這個鬼也許胖些,也許瘦些;也許又老又丑,也許年輕貌美;也許喜歡吃肉,也許是素食主義者;也許下棋下得好,也許精通麻將……”馬道婆掏出一大疊紙符放在賈環面前,“這是一百道符咒,可以對付一百種鬼。不論遇上哪種鬼,你只要念:‘不錯不錯,對號入座。’符咒立刻起作用,那鬼便化作青煙逃掉了。”
賈環花了很多錢買下了這一百道符咒。
很快放假了,夏令營要開營了。
寶玉對茗煙說:“你跟板兒去打個前站吧。”
茗煙很快回來了:“板兒的媽媽已經編好了兩頂草帽,還有幾頂正在編。”
黛玉說:“那就再等幾天,等她編好我們再去。”
湘云問茗煙:“那邊是喝河里的水嗎?”
“是啊,那水很清的。”
“哦,喝河水不衛生,看來我們要自己帶飲用水。”
小弟弟賈蘭說:“我媽媽說鄉下點的小油燈很暗,讀書傷眼,要我帶好蠟燭和燭臺。”
惜春見茗煙的胳膊上有不少小紅疙瘩,她喲了一聲:“蚊子好厲害!”
薛蟠說:“一種抹在人身上能使蚊子心肌梗塞的新產品很快就要上市了。”他家是開藥店的,這消息絕對可靠。
寶玉說:“那就等這新產品上市,我們帶它去鄉下對付蚊子。被蚊子叮了不僅癢癢,還會傳播疾病呢。”
幾天后,板兒托人帶信給寶玉,說已把草帽全部編好,怎么還不來?
沒辦法,還得等那新產品。
好容易新產品蚊心梗上市了,薛蟠賣給同學們人手一瓶,現在可以出發了。
但寶玉忽然想到:下田勞動穿著華麗的衣裳是不合適的。
同學們家里只有新衣服,沒有舊衣服。沒有舊衣服就得到處去收購。寶玉就讓茗煙幫他量了尺寸去街上處處留心……
等所有的同學都有了合身的舊衣服,萬事俱備,但寶玉的媽媽拿著蚊心梗說:“這是新產品,我怎么知道它確實有效?得拿它到鄉下試一試。”
于是茗煙再跑一趟。
茗煙第二次從鄉下歸來時,帶回了蚊心梗戰無不勝的消息。
這下寶玉媽媽和其他媽媽沒話可說了。
“可是沒時間了,”茗煙說,“馬上就要開學了。”
賈蘭不死心地問:“一點時間也沒有了?快去快回也不行?”
茗煙說:“快馬加鞭坐車去,中午到那邊,下午就得返回了。”
“那可是勞民傷財,發瘋了!”寶玉媽媽說。
寶玉看看同學們,說:“愿意發瘋的舉手。”
“我愿意!”賈蘭第一個舉手。接著,寶釵、湘云、惜春、黛玉……只要有手的都舉了起來。
天還沒亮好漢們就出發了。
他們都穿上了好容易找來的舊衣服,也帶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飲用水、檀〔tán〕香、蠟燭、符咒、新產品“蚊心梗”……
一路顛簸,中午到達目的地時,板兒和媽媽早在路邊等著了。板兒媽媽說:“飯都做好了,餓壞了吧?”
吃過飯,寶玉問板兒媽媽:“有什么可以挖一挖、挑一挑的農活,讓我們抓緊時間干一干吧。”
板兒媽媽說:“沒什么可挖的,也沒什么可挑的,要不——”
還沒等板兒媽媽想出適合寶玉他們干的農活,送營員來的馬車急著要往回趕了。
“再見——再見——”
“下次再來啊!”
車輪滾動,黃塵揚起,女生們揮舞著留作紀念的草帽……
回去的路上,大家清點著:除了草帽,還有什么收獲?
黛玉有點暈車,只顧吐了,沒顧得上做詩,想畫畫的惜春沒來得及作畫。寶釵沒見到蝴蝶,薛蟠沒抓到蟋蟀,也沒給蚊子們心肌梗塞發作的機會。賈環的一百道讓鬼變成青煙的符咒,一道也沒用上。
湘云挺失望:“我本以為可以搜集一些民間故事和小笑話……”
板兒安慰湘云:“你把好漢夏令營的事講給別人聽,不就成了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