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要吃蘋果

蘋果，也就是禁果，據(jù)說是性的代名詞。而吃蘋果則成了我跟彬交流愛的別名——

伊甸園。夏娃在蛇的慫恿下吃下了誘人的蘋果。蘋果味道甜美，亞當又在夏娃的勸說下吃了蘋果。從此，男人和女人產(chǎn)生愛情，有了性。這是圣經(jīng)里關(guān)于兩性親密接觸的最早表述。蘋果，也就是禁果，從此以后成了性的代名詞。

想當初和彬在大學里相愛幾年，一直堅守著，想要把那最美妙的感覺留到洞房花燭夜。奈何一守再守，愛的禁果還是在大四那年的情人節(jié)被摘掉了。然后隨著畢業(yè)的來臨，工作的安頓，思想的放松，我們開始尋找一切機會嘗試蘋果的美味。可惜因為條件不成熟，我們沒有屬于自己的窩，每每到周末，我們總是到另一方的寢室，支走室友，然后抓住一切機會歡娛。彬給這歡娛取了個文雅的名字叫“吃蘋果”。

“蘋果”當然是好吃的，尤其當一切還處于新鮮的摸索階段，我們充滿了激情與探索。彬總是在閑暇的時間打電話給我，壞壞地問，親愛的，想不想吃蘋果？電話這一頭，我已經(jīng)花枝亂顫。

后來，我跟彬倒真的有些愛吃蘋果了。每次去他那里，或者他來我這，我們都會為對方準備一些新鮮上好的紅彤彤的蘋果。

這樣吃了一年半“蘋果”，終于捱到我們單位給我分了個一居室的房子。地方雖然小了點，但一想到我跟彬再也不用在電話里像地下黨對暗語似的說“吃蘋果”的話，我們倆就覺得特別開心。

搬進小屋的第一夜，彬把我開心地抱起來，大聲說道：“我再也不想吃蘋果了，我要干干脆脆地愛我的小妖精……”。那段時間，因為沒有束縛，有了安全感，我們的愛如火如荼。蘋果成了純粹的水果，躺在我們家那精致的果籃里，起著補充我們維生素的作用，再也不用充當任何特別的角色與意義了。

再后來，我們攢了錢買了房結(jié)了婚。房子寬敞明亮，家具一應俱全，電器完備而現(xiàn)代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就是兩個人是舊的，那種親密的感覺也是舊的。

當我們撫摸著對方的時候，不再有心跳的感覺；我們的愛從原來的每日一歌到了每周一歌再到后來的每月一歌；從前驚天動地的歡愛如今變成了風平浪靜的湖面；有時我們一邊在流汗一邊在討論過兩年該買輛什么車……諸如此類，愛變得寡淡無味。也許是好吃的水果越來越多了，榴蓮、山竹、火龍果、柚子……我們已然淡忘了最有營養(yǎng)的蘋果。那天，當我翻看一本時尚雜志，看著里面關(guān)于“你們有多久沒有纏綿”的問卷調(diào)查，才想起，我跟彬之間，已經(jīng)走入到無性婚姻的邊緣。這是一種可怕的兆頭，再維持這樣的局面下去，我們的婚姻也許會很快走到盡頭。我得改變些什么。

模仿時尚雜志里關(guān)于性愛氣氛的營造，把臥室弄得溫馨浪漫，還插上了清香的玫瑰花，然后又給自己買了兩套漂亮的性感內(nèi)衣，穿上它，把長發(fā)散在肩頭，以為自此就會改變愛的晦澀，沒想到，彬只看了我一眼，就大笑起來：演戲啊，跟拍色情片似的，可惜妝畫得太濫了。彬指指我化得慘不忍睹的妝容，搖搖頭，然后甩給我一個背影，進了書房。

之后，又偷師單位里那些年輕女孩子的把戲，搞什么角色游戲，每一次，都無一例外地被彬取笑一番。最可笑的一次，是把自己扮成聶小倩的樣子，穿長衫，甩水袖，化狐媚妝，結(jié)果，硬是把彬嚇得半天緩不過勁來。

我想，這愛看來真要完蛋了。無聊之際，到水果攤買水果。今年的蘋果倒是色澤不錯，而且新鮮，突然想起前兩年跟彬“吃蘋果“的歲月，心下霎時就有了感動與感覺。買了幾個上佳的紅富士蘋果，洗凈，擱在透明的玻璃果盤里，然后把果盤放在客廳最顯眼的茶幾上，只等著彬回來。

卻沒想到彬?qū)ξ业慕茏饕暥灰姡赃^飯，當我把切好的蘋果拿出來，他吃得爽快，連叫“好吃好吃”，便又躺倒在臥室的床上看起了電視。呵呵，革命尚未成功，我豈能氣餒。收拾好碗筷，梳洗過自己，我感到身體里散放出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電視有什么好看的嘛，不如聽我給你講故事。我靠在彬的懷里，撒著嬌。彬關(guān)了電視機，笑著說，又有什么新花招盡管使出來。我給彬講起了那個古老的老師教學生畫蘋果，結(jié)果把蘋果畫成了屁股的笑話。彬聽后嘆：太老套了，不好笑。想想，又給他講了一個關(guān)于蘋果的故事：宴會上，一女士穿得太露了，讓她周圍的人尤其是先生們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主人挑了一只紅蘋果遞給她說：“請夫人品嘗一下這只禁果吧!”?夫人問為什么給她吃禁果。主人回答說：“夏娃是因為吃了禁果以后才意識到自己是赤身裸體的。”

沒想到彬依然不買賬，說更加不好笑，然后又打開了電視機。可惡的男人，我都這樣挖空心思，提醒他記起那段纏綿激情的歲月，他還偏偏不領(lǐng)情。氣憤中，我拿了一個大大的紅蘋果，塞到彬的嘴里，大喊道：我想要吃蘋果——

是我的聲音太大了嗎？還是我的憤怒激起了彬沉睡的回憶，看著我手里的蘋果，想想我剛剛講的那些故事，再聯(lián)想到我近日的舉動，彬似猛然醒來的睡獅，一翻身壓倒在我身上，大笑道：誰讓你買蘋果的，今年蘋果這么貴，要四塊錢一斤，想吃蘋果，我給你嘛……

屋內(nèi)，愛焰燃燒，火紅火紅的，直點燃了窗外漆黑的夜色……